第1467章 計中計
連似月一愣,丟下手中的石頭,幾步走到他的身邊,只見他躺在地上,肩膀處被蛇咬了一個口子,臉色蒼白,額頭上大顆汗珠冒了出來,嘴唇漸漸變得烏紫,渾身還在微微打顫,眼睛艱難地睜開,看著他,嘴唇上下翕動,好像在對她說什麼似的。
有片刻,他眼底似乎隱隱閃爍著懊悔和悲傷。
「……」他嘴裡蠕動了一下,不知道叫的是王妃,還是連似月的名字。
……
他的嘴唇越發烏黑,連似月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是一條毒蛇!且有劇毒!
連似月微怔。
這懷邪公子究竟是何用意?
在她的葯里動了手腳,現在卻這樣毫不猶豫地救她。
難道,是她思考的方向錯了嗎?
連似月眼底掠過一絲疑惑。
今晚故意放棄反抗,隨他跑來這裡,還在暗中留下線索讓冷眉稍後能夠跟上來,就是想看看這個懷邪公子究竟是何方神聖,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葯。
因為她現在,已經不再將這懷邪公子當做是一個偶然遇見的人,她要好好調查他一番。
這個原本應該是陌生人的男子,卻給了她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素來十分敏感,自然不會放過這一絲異樣。
只是他現在的行為……卻……
「你,你……「鳳千越迷離的目光中,看到了連似月清冷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虛幻。
她好像不在是現在的連似月,而是夢中的連似月了。
「你……呵呵……「他唇角掠起一抹笑意來,嘴裡發出一陣嘆息的聲音,然後沉重的閉上了眼睛。
「懷邪公子,懷邪公子!」連似月喊道。
恍惚中,他似乎還看到了一個抱著他躲在陰暗冷宮的宮女,在宮女害怕到近乎恐懼的時候,偷偷在不過五歲的他耳邊說道,「你本該是皇子,可卻是賤人生的,如今,奴婢也跟著你受苦,你還不如皇上身邊的一條犬,犬尚且能得到皇上幾次愛撫兩塊肉骨頭,而你,皇上卻是看都不願看一眼,四殿下,是不是也覺得很辛苦?「
他點頭,是啊,很辛苦啊。
「奴婢告訴你一個好主意如何?「宮女的眼底閃過一抹可怕的神情來。
他身子蜷縮成一團,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敏感的他感覺到了一絲寒意,比冬日的冰雪更加冷人。
「你看,看那邊,看到了嗎?那是一個池塘,現在是冬日最寒冷的時候,殿下你跳下去的話,你就解脫了,你去吧,跳下去吧,跳下去吧。」
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冷冽冬日,池子上冒著一層白氣,還未靠近,便覺到了冷意,他渾身一個哆嗦,下意識地後退,搖頭,「那樣會凍死的。「
「死了就是解脫啊,何必殘喘。」這個賤人生的皇子要是死了,她就可以去投奔別的主子了,不用過這種苦日子,五年了,她受夠了。
「我死了,你就能解脫了嗎?」他顫聲問道。
「奴婢是為了四殿下你好。」宮女說道。
他慢慢從角落裡站了起來,賣著兩條稚嫩的小腿,一吃步一步地往池子邊走去。
當走到池邊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看著面前冒著寒意的池面,回頭,那宮女的眼底竟有著一絲期盼的神情。
所以,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在意他,沒有人愛他。
那麼,活著又有何益?
「咚」的一聲響,那池子濺起了一陣水花,一個黑色的小身影放棄了掙扎,慢慢地沉了下去。
「四,四殿下,四殿下……」那宮女猛然間清醒了過來,飛快地朝著池邊跑了過來,嘴裡大聲喊著,「不好了,不好了!四殿下落池了!快來人啊!「
……
他只覺得很冷,很冷,冷到徹骨,直到失去了知覺。
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麼上來的,更不知道是怎麼活過來的。
他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這四殿下也是可憐,差點死了,去皇上跟前稟報的人在殿下跪了很久,也只聽到雙上說一句『知道了,他若要死,誰也幫不了,往後這樣的事,無需向朕稟報了。」
若是往常,聽到這樣的話,他恐怕已經傷心的哭泣,但是今天卻沒有,心裡頭反而十分平靜,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以至於身邊伺候的人私下悄悄議論,這個四殿下莫不是被冰水凍傻了,竟然幾天都不說一句話。
「哎,總歸是賤人生的,才落得如斯田地啊,看那太子殿下,看那八殿下,九殿下,哪個不是從小跟在皇上身邊,備受皇上注目,而這四殿下怎麼長大的,皇上也不知道啊……」
「哎,賤人生的啊……」
……
……
:「本王不是賤人生的!」突然間,鳳千越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眼底閃過一抹陰冷,渾身卻大汗淋漓。
「公子,您醒了!」這時候,吳庸聽到動靜,急忙從外頭走了進來,葯童的手裡則端著一碗葯。
鳳千越眼底閃過一絲迷茫,聲音嘶啞,問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剛剛不是被蛇咬了,和連似月在一起嗎?
「是王妃身邊的侍女送殿下回來的。」吳庸說道。
「那她呢?「鳳千越微怔,問道。
「沒見王妃人影,應當是直接回客棧了。「吳庸說道。
「公子喝葯。「葯童將晚端了過來,說道。
鳳千越將葯喝了下去,翻身從床上走了下來,說道,「經過本王這一受傷,不知是否已經打消了她心中的疑慮。「
沒錯,今日是他所安排的,因為他知道,連似月肯定已經察覺了當初她的葯有問題。
為了讓她覺得,這個葯的是只是吳庸私下故意這麼做的,和他鳳千越沒有關係,他才故意策劃了這一場好戲。
「只是……「吳庸頓了頓,說道,」那條蛇卻不是安排好的,殿下這樣撲過去,是冒了危險的。「
鳳千越臉上掠過一抹不明的意味,別過臉去,說道,「得虧的這條蛇,她對我的疑慮想必打消了不少,我想讓她覺得,純粹是你為了多掙銀兩而故意在葯里動手腳的,而不是我蓄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