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七四三章 誰人凱旋而歸
他家主子這是歷經艱難險阻，終於如願以償地將王妃娶進門了，連著他這個做暗衛的都鬆了口氣。
鳳訣站在石獅子旁，眼角含笑，看著轎子漸漸走遠——
「……」梁國府的梁書墨則站在另外一邊的石獅子旁不停地抽泣抹眼淚，嘀咕著道，「這麼好的月姐姐，就這麼便宜了九殿下，我以後怎麼辦啊。」
所有的人都在笑，只有他在嚶嚶嚶的哭，而且是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就一直在哭。
鳳訣聽到聲音，轉過身來，看到梁書墨，彷彿從他身上看到了某個時刻的自己。
「小殿下，你看什麼？看我哭嘛？我也不想哭啊，但是忍不住，嗚嗚，月姐姐就這麼和別人走了，看都沒看我一眼。」他抽泣著說道。
鳳訣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想哭就哭吧。」
「那我再哭一會。」梁書墨又抬起手背抹了把眼淚，也不怕被人看到。
心愿已了，鳳訣笑了笑，轉身離開了相府。
結束了，他秘而不宣的心意，他青蔥不染的年少歲月，從此，都結束了，一切經由這一場盛大的婚禮做一個道別——
從此，他再不敢念想！
*
連似月坐在轎子里，隨著花轎的輕微顛簸，她的頭冠也跟著搖晃著，她緊抓著衣角邊，耳旁傳來熱鬧震天的鞭炮聲，嗩吶聲，喜氣洋洋的歡呼聲。
她想著，那個兩世追隨的男子就在前面的駿馬上，帶著她一塊回家，她心裡便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幸福，心裡雖然緊張，但唇角已經不由自主地浮現一絲笑意，那紅色蓋頭下的嬌嫩臉頰，一片酡紅，嬌羞誘人。
她想起了戲文里曾唱過的：
待我長發及腰，洞庭湖光尚好，梔子花開獨面，輕羅小扇迷眼。
待我長發及腰，普羅月影晴好，如今經年已到，昨夜春夢尚好。
待我長發及腰，美景良辰獨妙，白骨尋訪清剿，魂魄化形為妙。
待我長發及腰，伊人歸來可好，我已萬國來朝，不見阮郎一笑？
鳳雲崢回頭，看到那紅色的大花轎，想到裡面坐著的，是他最想要的人，唇角便飛揚起絲絲笑意。
他實現了他前世的諾言——
月兒，待你長發及腰，終許你十里紅妝。
「駕……駕……」這時候，前方卻傳來一陣陣馬蹄聲，一個幾乎突破蒼穹的聲音在正陽街上空想響起——
「八殿下凱旋而歸啦！」
「安平王大敗！八殿下凱旋而歸了！」
「八殿下凱旋而歸啦！」
這聲音，甚至蓋過了鑼鼓嗩吶聲！
鳳燁打勝戰回來了？！轎內的連似月聽到這聲音，心頭一顫，不覺地握緊了花轎的邊緣。
鳳雲崢立於駿馬之上，深邃的眸光微微眯起，望著前方塵土飛揚叫囂的街道，只見一隊氣勢渾然的隊伍，馳騁而來。
那最前面的，便是剛剛大敗安平王，凱旋而歸的八殿下鳳燁，只見，他立於黑色的駿馬之上，緊抓著韁繩，一身金色鎧甲，在陽光下閃耀著破人的光彩，他的眼神冷硬，面無表情，大約長期征戰的原因，他臉上肌膚略顯粗糙。
當看到前方穿著大紅吉服，立於駿馬之上的鳳雲崢時，他拉緊韁繩，雙腿夾緊馬肚子，嘴裡「吁」了一身，那黑色駿馬便高高揚起馬蹄，在原地轉了兩圈后停了下來——
鳳燁無聲地抬手，頓時身後的將士們聽令，也紛紛停了下來。
而鳳雲崢也抬手，身後的嗩吶聲，鞭炮聲，也一併停了下來。
一時之間，兩隊人馬僵持在大街上，大有互不相讓的陣勢！
頓時，圍觀的人群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緊張，個個大氣都不敢出，緊緊地盯著這兩位殿下，一場大戰，彷彿一觸即發。
如今，四殿下鳳千越倒下，十一殿下鳳訣蓄勢待發，而眼下八殿打了勝戰，便是和九殿下由為最盛。
夜風不禁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也感到了緊張，今天是九殿下和大小姐大喜之日，卻恰逢八殿下凱旋而歸，想必八殿下在軍中之時就已經知道了徐賢妃的事，也知道此事是九殿下和王妃合力而為之，他趕在此時此刻，如此囂張傲慢地進城門，顯然是要故意堵住九殿下的接親隊伍。而八殿下他現在大獲全勝，贏了安平王，為朝廷剷除一大禍害，了了皇上一樁心病，算是立下奇功——
此刻，就算他的人馬要踩踏著九殿下的接親隊伍過去，皇上也會睜一眼閉一隻眼了。
轎子里的連似月也察覺到了外面一觸即發的緊張氣勢，她伸手扯住紅蓋頭——
「大小姐，不要！」跟隨一旁的冷眉察覺到連似月的動作，忙道，「我聽說，扯下蓋頭要不吉利的。」
連似月這才緩緩地落下了手，許是太緊張這一場大婚，她今日竟有些按捺不住自己——
其實，她早就預見到皇帝對徐賢妃的懲罰是有所保留了，殘害皇嗣，視為死罪，但是皇帝只是將徐賢妃打入冷宮，卻連賢妃的頭銜都沒有去掉，一切皆因為鳳燁還在外領兵攻打安平王。
而周成帝留的餘地是，若鳳燁敗了，那便立即處死徐賢妃；但鳳燁若勝了，他定會提出請求赦免徐賢妃，周成帝也會同意的。
而如今，他不但勝了，還比預計的時間提前了。
所以，徐賢妃勝在有個出色的兒子。
兩個立於駿馬之上的皇子，互相凝視著對方，一個溫潤如玉實則冷酷無情（鳳雲崢），一個桀驁不馴實則滿腹心思（鳳燁）——
「八王兄大獲全勝，可喜可賀，皇弟在此向王兄表示祝賀。」鳳雲崢雙手抱拳，率先打破了僵持的局面，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鳳燁的目光落在鳳雲崢的身後，那一抹刺目的紅灼疼了他的眼睛，他牽挂的丫頭，終是成了別人的，雖有堯城相識的緣分，卻沒有繼續相守的情分。
可惜！可惜！
他緊握著手中長槍，臉上的表情緊繃著，終於緩緩地看向他，也抱拳，道，「九皇弟大喜之日，恭喜恭喜。」
兩人表面上都客客氣氣的樣子，空氣中卻有也一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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