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桃金娘
開鍋了,壓了灶膛里的火,將栗蘑燉雞連湯帶肉的舀在一個大碗中,吩咐:「竹風,去端凳子,竹雨,把飯桌擦一擦。」
兩個孩子已經圍著灶膛滴溜溜的轉半天了,饞的一直咽口水,聽見吩咐知道能吃了,高興的答應著忙去擺好了桌子凳子。
溫竹青端著大碗去放在桌上,叫兩人去洗了手,拿了三個空碗過來,給弟弟妹妹碗里放了幾塊雞腿肉,幾塊蘑菇,舀了些湯,將饃饃用手掰成小塊泡在裡面。
「吃吧。」笑眯眯的給他們放在跟前。
兩個孩子大口吃了起來。
溫竹青喝了一口湯,心裡還在琢磨著,要不要跟著這一次進山打獵的村人一起去採藥。
上一次的人蔘賣了五十兩銀子。弟弟妹妹因為小,吃得方面溫竹青並不省錢,一直買羊奶給他們喝,再加上扯布做衣裳,每年冬天買些柴炭什麼的,這兩年多下來,也花了大十兩銀子了。
坐吃肯定會山空,那些銀子也吃不了一輩子,何況弟妹在長大,花錢的地方想想都不少,溫竹青也不願意弟妹吃得太委屈,小孩子要長身體,還有這樣那樣的事情,手裡多存一些銀子還是很重要的。
進深山采些珍貴的藥材,這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自己能做到的,可以掙到錢的事情。當然,下一次進山安全就排第一了,盡量把風險降到最低。所以她才想著跟進山打獵的村裡人一起。
溫竹青心裡琢磨著,端起碗喝了一口湯,湯中有雞肉的香味,更有栗蘑的鮮味,確實很好吃。
溫竹風和溫竹雨這一頓是大快朵頤,兩個孩子就像是比賽一樣吃完了一碗,溫竹青給兩人舀了第二碗的時候,都眼巴巴的瞅著。
「慢點吃,小心燙。」溫竹青笑著,看著弟弟妹妹吃得好,她也很滿足。
「姐姐,今天的飯太好吃了。」溫竹風將碗里一點湯渣渣都喝完了,舔著嘴唇對溫竹青說著。
溫竹青一下笑了出來:「擦擦嘴,去院里玩就行,天黑了就不要出去了。」
「喔。」溫竹風答應著出去了。
溫竹雨吃得慢一點,也吃了滿滿兩碗,最後一點吃不下了,溫竹青放下自己的碗,用勺子喂著她吃完了,又給擦了嘴,讓她也出去玩了。
溫竹青收拾了去廚房洗碗,鍋底還留了些雞湯,明天下麵條就行。灶膛的火已經快要熄滅了,另一口鍋里的水也熱的很,溫竹青舀出來兌了涼水,將碗筷洗乾淨。
旁邊的一個大盆中泡著幾件衣裳,是拆的去年溫竹風和溫竹雨穿過的棉襖,都是半新,但因為小了,溫竹青把面子拆了洗洗,準備加些料子做大一些,裡面的棉花還在外面曬著。
將鍋里的開水兌在裡面,又將這幾件衣裳洗了,清掏了出來,晾在外面。
擦著手就看見溫竹風坐在院子里,正擺弄一個斷了腿的杌子,溫竹青過去牽著他的手:「回屋吧,這麼冷。」
進了屋看見溫竹雨趴在桌邊還在看她今天才回來的草藥,溫竹青拉著溫竹風過去坐下,拿起來一顆土黃圓果子問道:「你們認識這是什麼嗎?」
兩個小孩兒歪著頭看了一會兒,溫竹雨道:「山荊子。」
「不是,是桃金娘!」溫竹風大聲道。
溫竹青心中頓時驚訝了一下。
確實是桃金娘。桃金娘樹南邊更多,秦嶺這邊土壤已經不太適合這種植物了,因此秦嶺上面倒是少見。果子不算很突出,很容易和山裡其他一些植物的果子混淆。
溫竹風平常看起來比溫竹雨淘氣,也愛玩一點,對藥材似乎沒什麼興趣,但是對於藥材卻有種天然的靈性,跟他說一遍這是什麼,他就能記住。
「是桃金娘。」溫竹青道。
她之前跟弟妹說過的,不過顯然溫竹雨已經忘掉了,笑著拍手:「這名字好好聽啊,」又問她:「桃金娘是治什麼病的?」
「能吃。」溫竹風搶著卻說了個不著邊的話。
溫竹青一下笑了出來,在他額頭按了一下:「你就知道吃。」又對溫竹雨道:「對寒喘一類的病症有療效,活血通絡,收斂止瀉,補虛止血。」
溫竹雨過來倚在她懷裡,指著另一個藥材問:「這是什麼?」
溫竹青便說了,溫竹雨下面一句還是:「治什麼病的?」
她倒不是很喜歡藥材,其實就是喜歡問,問東問西的,絮絮叨叨說半天話,問完了過兩天就都忘了。
反倒是每每在旁邊漫不經心的玩著的溫竹風能記住不少。
姐弟三個在桌邊分揀著草藥,溫竹青一邊講一邊把樹皮狀的收起來,葉子狀和根莖的,全都攤開在簸箕里晾曬,這些葯晾曬的幹了才行。
收拾完了,溫竹雨在那邊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了,溫竹青把兩個孩子抱上了炕,將被子攤開鋪好:「睡吧睡吧,明天起來姐姐帶你們去後山。」
果然本來還想玩一會兒的溫竹風一聽老實了很多,將自己的夾襖脫了就鑽進了被窩:「明天去後山!」
溫竹青又把他拉出來,將裡面的小襖,棉褲全都脫了,這才塞進了被窩。
同樣又給溫竹雨也脫了衣裳,她自己這才出去檢查了一下院門,進來將房門拴上,吹了燈上炕。
鑽進被窩的時候打了個寒戰,溫竹風和溫竹雨已經滾了過來,一邊一個抱著她的胳膊,小小的身子也是很涼。
「看樣子明天要開始燒炕了。」溫竹青喃喃的說著,閉上了眼睛。
溫竹雨馬上問:「姐姐,是不是要下雪了?」
「不是,下雪還要過一陣子,早了就是過年前,晚了就是過年後。」溫竹青說著。
「那是不是快過年了?」溫竹風馬上也問。
「還早……還有兩個多月。」這麼一說,溫竹青又覺著不早了,要趕緊的給弟弟妹妹把棉襖做好,現在的天氣已經越來越冷,尤其是到了晚上,只穿著夾襖很容易生病。
這樣一想就覺著來不及了,拆洗了去年的棉襖,自己那笨手藝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做好呢。想想又從炕上爬起來,披了件外衣下炕去柜子里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