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誰為王者 二
當人數上占優勢的烏桓騎兵衝刺起來,絕對是令人恐懼的事情,秦夜似乎還沒有遇到過人數如此多的戰役。
在秦夜的印象中,自己還是甄家大少爺的時候,自己就是死在這樣的衝鋒下,那一仗死了很多人,包括自己的摯友張湛,卻不料天意難測,到頭來自己好友的父親竟然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秦夜在衝鋒的時候,想起了很多往日的事情,後來叛亂的張純早年在中山做過太守,自己的父親與其是好友,而自己與張湛更是可以把命交給對方的袍澤。
五年前也是在此處不遠的地方,秦夜親手殺死了張純,那時的他還疑惑張純為什麽如此奇怪,一番胡言亂語,如今想起來,當時的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每每想起這些事情,秦夜的心就揪在一起,他恨自己想不起來往日的事情,他恨自己親手殺了好友的父親。
洛陽城裏,甄儼臨死前那嘲笑的嘴臉曆曆在目,好像在提醒秦夜:“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
隨後的幾個月裏,秦夜確實後悔了,他殺死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盡管這個弟弟處處算計自己,但秦夜還是後悔了。
如今再次麵對烏桓的大軍,秦夜往日的記憶一幕幕湧上心頭,張純父子的死,鮮於輔的死,甄儼的死,還有何喬的死,似乎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到最後,甚至是他唯一可以寄托的劉慕,竟然也因為他的猜忌,而留下一封書信離去,這所有的悲劇都匯聚在一起,誓要將秦夜打入深淵一般。
思緒萬千的片刻,敵人已經近在咫尺,秦夜的麵具下早已淚流滿麵,一聲仰天長嘯,似乎飽含了他所有的憤怒!
“死來!”
伴隨著驚天的怒吼,巨大的虎頭轟然落下,毫不講理的長槍大開大合,每一槍都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身後的將士似乎受秦夜的感染,宛若瘋了的惡虎一般,群狼與惡虎不斷地糾纏廝殺!
身體裏早已沒有他人鮮血的秦夜,此時和普通人沒有區別,敵人的刀槍穿過盔甲,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傷痕。
身後趙雲與秦瓊二人左右保護,卻依舊跟不上秦夜搏命的架勢,這組死亡的三叉戟宛若不可一世的魔王,瘋狂的收割著敵人的首級。
整個平穀的大地上,由於秦夜等人的瘋狂廝殺,阻擋了樓班前進的步伐,失去速度的騎兵優勢越來越小,就像是陷入了泥潭般,反倒是落了下風。
就在勝利的天平開始慢慢地傾斜,東邊又是一陣排山倒海的呐喊聲傳來,一直穩如泰山的嶽飛趕忙眺望過去。
將近為首的一隊烏桓騎兵,帶著身後四五萬的漢人直撲軍陣,卻是早早投靠了烏桓人的豪強私兵,在這個焦灼的戰場上,絕對是一支恐怖的力量。
陷入泥潭的樓班也發現了援兵,卻是自己同父同母的王姐領兵而來,興奮的樓班再一次燃起無窮的鬥誌。
也許這群人在平日裏隻是螻蟻般的存在,但是在人數超過二十萬的戰場上,士氣往往決定了戰爭的走向。
在這樣的戰場上,往往計謀良策都是旁門左道,最典型的莫過於曹劌論戰,士氣決定了大戰的走向。
這一支雜牌軍就是烏桓人的強心劑,他們知道自己的援軍來了,在求生的本能下能夠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這更是心理上的一種暗示。
球場上往往先換人的一方能夠立馬進球,或者扭轉被動挨打的局麵也是如此,難道教練真的如此神奇嗎?其實這一切的功勞都是心理作用在作祟罷了。
此刻的幽州將士心理上逐漸落了下風,原本明朗的局勢再一次撲朔迷離,響午的太陽依然到達了最高點,但是紅了眼的將士雙方,早已感受不到熾熱的溫度。
一直跟在嶽飛身後的副將周倉擔憂道:“將軍可還有其他良策?元福這就去辦!”
向來溫文爾雅的嶽飛突然從戰車躍上戰馬,一把丟掉身後的披風,怒吼道:“這個時候哪還有什麽計策,無非就是玩命而已,殺!”
愣了片刻的周倉滿臉的興奮,朝著身後僅存的親兵罵道:“狗娘養的,隨將軍殺!”
當超過二十萬的大軍糾纏在一起,此時不論是烏桓人還是幽州將士,早已到了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的局麵,隻能憑借著本能廝殺。
這場注定流傳千古的大戰,一直持續數個時辰,從太陽升起再到日落西山,天空中晚霞一片血紅色,渲染的天地為之失色。
大戰持續了一天,秦夜步履蹣跚的到處廝殺,他早已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又該回哪裏,亂戰中乏力的秦夜從馬下跌落,向來不離身的踏雪不知所蹤。
滿身傷痕的秦夜全然沒有了意氣風發的模樣,若不是那魁梧的身軀屹立不倒,活脫脫的普通士兵一名。
一整天滴水未進的將士們都到了極限,秦夜不知道幽州的將士到底勝利了沒有,視線甚至已經模糊了,每一腳踩下去,都仿佛踏進了水坑中一般。
身邊的敵人明顯少了許多,秦夜早已揮不動那一百來斤的鏨金虎頭槍,甚至它掉在了哪裏都不知道,右手用布條綁著的長刀,更是坑坑窪窪,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碎。
突然一道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州牧大人,冥冥之中,上天總是喜歡和我們開玩笑啊!”
秦夜下意識的轉身,隻見地上的一具死屍竟然奇跡般的站了起來,秦夜晃了晃腦袋才看得清楚,握著長刀的右手止不住的顫抖著。
此時從血海中爬起來的樓班,比秦夜好不到哪去,兩人都狼狽的像個乞丐般,卻依舊死死地盯著對方,滔天的殺意仿佛在告訴對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秦夜拖著受傷的右腿倒提長刀,一步一步的挪向敵人,鮮於輔就死在秦夜的麵前,臨死都不願意服軟吭一聲的好兒郎,竟然活生生的死在了秦夜的麵前。
“啊!”
兩人都像瘋子一般毫無招數,到了這個份上,能夠提起手中的長刀已然是萬幸,從小在狼群中長大的樓班更是瘋狂。
竟然不管不顧秦夜的長刀,拚了命的刺出長劍,似乎他那血色的眼中隻有秦夜一般。秦夜感受到胸口的寒氣,卻是嘴角忍不住揚起,咒罵道:“格老子的,老子玩命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呢!”
同樣是不管不顧的一刀,劃過樓班那花花綠綠的臂膀,秦夜被胸口的一劍刺得渾身顫抖,一瞬間沒了力氣的秦夜直接跌倒在地,長刀也不知道隨著綁帶掉在了哪裏,秦夜拚了命的在屍體裏翻找,卻隻換來滿手的血水。
同樣受創的樓班卻是死死地穩住了身形,被砍了一刀的胳膊一副血淋淋的模樣,長劍落在地麵的屍體上搖搖欲墜。
樓班齜著牙笑了笑,毫不顧忌耷拉在一邊的右手,布滿血跡的左手趁勢抓起長劍就撲了上來,猙獰的笑容宛若草原上看到獵物的惡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