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一吻
到底是在現代社會生活了一段時間,再加上晉不眠還是李幽的時候就對師徒之間總喜歡留一手的陋習嗤之以鼻,於是打定主意要直接為他們講解。
晉不眠見耿日和嶽白首一幅陷入沉思的模樣,而袁紫衫拚命裝作一副也在思考的樣子,笑了笑。
“你們可知道人有兩張臉?
在日常生活中經常出現這種情況吧,相處了很久的兩個人自以為知根知底,結果因為一場巨變,有甚至隻是一場酩酊大醉而發現了對方的另一麵。
這便是給他人帶來的印象和自己的本我這兩張臉,這兩張臉之間的差別會大到讓人以為一具身體裏麵裝了兩個靈魂,假如這兩張臉有意識的反複切換,無論是誰也會覺得難以招架。
劍法其實也是如此,但凡稍微上點台麵的劍客出劍,每一劍中必然都包含著他的意誌,高手對決的時候觀察對方的招式可不僅僅是用眼看,對招意的感知實際上是優先於自己的雙眼的,很多境界高超的強者,僅僅是看到招式的前奏就能大致推斷出招式的全貌。
可是假如招意和招式分割開來呢?”
晉不眠對著嶽白首刺出一劍,在嶽白首的眼中此招走的是鈍劍一路,劍緩而勢厚,以氣勢封鎖對方所有的退路,逼對方和自己硬碰硬。
當他聚精會神的準備接下這一招的時候,卻見那把青色的長劍不知何時已經抵住自己的咽喉,當即冷汗就流了下來。
晉不眠當即又轉身對著一邊的耿日一記斜劈,耿日的眼中這一劍快過閃電,自己的身體麵對如此迅猛的招式,不由自主的動起來,向側麵一躲。
冷不防地自己屁股莫名其妙挨了重重的一下,整個人被踢飛了十幾米遠的距離。
輪到袁紫衫了,袁女俠見到之前兩位狼狽的模樣,頓時如臨大敵,將自家的家傳神功催動的極限,麵對刺過來的長劍保險而又慎重的往前一抓。
“抓住了?”
袁紫衫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想要大聲歡呼卻又怕這隻是幻覺。
晉不眠也不將自己的劍收回來,轉頭問那兩個人:“你們兩個看出了什麽沒有?”
嶽白首歎道:“晚輩明白了,這套劍法看似簡單,卻直指劍術的本質,果然上上乘的劍法,如果沒有個數百年的苦練,怕是難有成就。”
耿日看了看一臉驕傲的袁紫衫,沒心沒肺的說道:“這是一套專門針對高手的劍法,對一些戰鬥直覺十分遲鈍的人反而沒什麽效果。”
“你說啥!”
袁紫衫對著耿日吼完之後,用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晉不眠,希望他主持公道。
然而晉不眠完全不打算為她辯解的樣子,反倒是又問了一個問題:“常言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就來考考你們的的眼光。
以你們看來,修行隔世劍法最容易遇到的關隘是什麽?”
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沒能跟得上的袁紫衫當然答不出來,晉不眠實際上詢問的就是耿日和嶽白首二人。
耿日答道:“依我看要做到第一步的劍招劍意分離就已經是難上加難了,這套劍法就像是道家裏的那些講究厚積而薄發的武功,初期不顯,往往要百年苦修之後才能夠有所成就,所以最大的關隘應該就是修行者的意誌不夠堅定。”
晉不眠對這個答案不予置評,轉頭看向嶽白首。
嶽白首想了想道:“耿師弟所言不差,但我認為最有可能的還是會走上岔路,將隔世劍法練成一種障眼法。”
晉不眠點了點頭,越發肯定自己之前的判斷,這嶽白首確實是會在這套劍法上走的最遠的人。
“說的都不錯,這套劍法非有毅力天賦不能成就,但最大的陷阱就在於容易自找捷徑。
通過修行將自身的招意和招式練到拆分如意,再配上劍訣才能使出我剛剛讓吞月魔仙也難以應付的效果。
可如果隻有劍訣的話,在對付不那麽厲害的高手的時候也能收到奇效,但那終究隻是障眼之法,障得了用自己的雙眼看世間的俗人,障不住修為精深的真正高手。
我現在就將這套劍法的劍訣教給你們。記好了,無論日後你們能不能有所成就,都不能隻靠劍訣出來壞我名聲,隔世劍法障的是意,而非一雙肉眼。
注意聽好了……”
有道是真傳一句話,假傳十年功,晉不眠對這三個晚輩毫無疑問是傾囊相授,不僅將這套武功的口訣原原本本傳給了他們,還指點了他們在修行路上可能遇到的障礙。
如此無私,就算是那些真正有名分的師徒之間也很難做到這樣,三人皆是懂得這其中的可貴之處,授業完成之後,皆朝著晉不眠遠去的方向行了拜師大禮。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了,曙光照在了這片地形已經完全改變了的土地上,受到陽光的刺激,一朵紫色的小花努力的從泥土中鑽了出來,嬌小的花骨朵中吐出了一枚散發著紫色光暈的珠子。
珠子迎風而長,很快就長成了一人大小,一名豔麗無雙的絕世妖姬從裏麵一躍而出,正是霞娘。
“不錯不錯,這次好歹記得穿衣服了。”
剛一落地還沒來得及站穩,那魔鬼般熟悉的聲音就從耳後響起,聽得霞娘內心一片冰冷。
“別這麽見外啊,雖然你修行的是媚功外道,但好歹也是超凡脫俗之身,那幾個小輩看不出來,難道我還看不出來你沒死?又或者是經過了昨晚的打擊,你已經不適應有男人跟在你屁股後麵了?”
“嘻嘻,怪不得要把那些個小輩支走了才出現,要是讓那些人見到你現在的模樣,怕是要幻滅了吧。”
霞娘在兩三個呼吸的功夫已經整理好了思緒,一臉笑吟吟地轉過身來。
雖說昨晚受到的打擊不小,但她霞娘又豈會在一個臭男人麵前怯場。
隻要對方沒一見麵就殺了自己,那場麵的主導權終究會回到自己手裏。
對啊霞娘,趕快振作起來,昨天晚上這個臭男人之所以能囂張到現在,不過是因為自己的那些殺手躲在自己身上作梗,並不是因為自己的魅力降低了。
證據就是這人昨晚嘴上說的如何,這會兒四下無人的時候還不是折返回來了。
霞娘笑顏如花,絕世的風情不曾減弱一絲一毫。
“當然得支開他們了,以他們的道行甚至擋不住你的手指頭輕輕一勾,至於你……”
晉不眠走上前去打量著霞娘,臉色平淡如常,顯然並沒有被霞娘的媚功所迷惑:“倒是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好像應該就這麽殺了你,又好像沒有必要。
你一直躲在地下,想來應該也是偷聽到了我劍法的秘密了,可派出去所有的殺手都死了,偏偏就你一個還活著,誰也會懷疑你。
而且說到底明天就是第三場,該做的準備早就做好了,任何一個腦子清楚的指揮官都不會在這時候增添無法確定的變量。
所以還是算了吧,畢竟你也挺漂亮的,殺了你我也會於心不忍啊。”
最後的一句話,晉不眠說的相當矯揉造作,誰也聽的出來他純粹是在戲弄霞娘。
這天大的侮辱粉碎了霞娘在心中製造的假象,原來不是因為什麽出來攪局的殺手,而是這個男人真的看不起自己的姿色。
霞娘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潔白無瑕的嬌豔麵龐上一股黑氣迅速蔓延開來,全身的骨頭都在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一陣和霞娘本身完全不同的笑聲從他口中發出。
旁觀的晉不眠看到這一幕都無語了,這是心魔反噬的征兆!
晉不眠直接拍起手來:“厲害厲害,我昨天說過你唯一值得敬佩的地方就是你那陣沒來由的自信心,現在我越發確認了。
到底是一個多麽自戀的人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被心魔反噬?你一定是認為憑你的姿色,天下間無論男女老少,隻要是還沒瞎的人就一定會成為你的裙下之臣吧,而且對這種想法的確信已經超越了大部分所謂的宗教狂信徒,達到瘋狂的地步。”
看著這大美人已經被心魔折磨得奄奄一息,晉不眠卻也想不出什麽太好的辦法。
心魔與走火入魔不一樣,無法以外的幫助,隻有設法開解心結才行。
鬼使神差的晉不眠走上前去,對著那張已經逐漸失去血色的紅唇,輕輕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