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最大的黑暗
中國的神話體係很有意思。
除了任何一個文明中都存在的“神”之外，還有一個十分奇妙的名為“仙”的概念。
人是要不斷修煉自身，就能夠擁有神一樣的力量。
雖然在現在聽來是極為荒謬的事情，但是古代的中國人確確實實地在把這當做一項課題來進行研究。
要成為“仙”，最低限度的條件是什麽？
很多條件都被一一排除了。
飛天遁地不是，那不過是把畜生的天賦轉移到人的身上。
點石成金不是，那不過是區區商人就能做到的事情。
撒豆成兵也不是，如果隻是追求武力的話，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現成的道路可以選擇……
神人之別，歸根結底還是長生不老這四個字，這是即使已經成為皇帝，到達世俗巔峰的人依舊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
而追求著長生不老的這群人的組織有過很多名字，現在名為長生會，而在明代的時候則名為羽化樓。
最初的時候，大家都埋頭研究，這一代的人失敗了就把經驗傳給下一代，子子孫孫無窮匱，畢竟這是人類最根本的願望，曆朝曆代的統治階層都是最好的資助者，有人力、有資源、有信念，單論傳承並不是問題。
然而時間長了，再怎樣的執著也會出現一些雜音。
倒不是有人放棄了，關鍵是進度太過緩慢，很多人都明白真正的長生不老恐怕自己是無法享受到了，但是即使如此，他們也至少想要知道真正的長生不老到底在什麽時候才能實現。
在這種思潮的影響下，部分的求仙者開始把精力放在找出長生不老能夠實現的準確年代上。
以超越時代的數學公式強行計算，請當代擁有最高法力的存在從神秘的角度來進行預言，在付出堪稱駭人聽聞的代價之後，結果出來了，以李幽為首的一群人得到答案之後既高興又悲傷。
高興的是自己耗費一生追求的東西並非空想，悲傷的是自己永遠也看不到了。
太久了，實在是太久了，即是用上目前所有的延壽法門，將“活著”這一概念的標準降到最低，僅僅讓一段意識留存到那個時代都不足夠。
那群人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卻都沒有聲張，皆對外宣稱研究失敗，因為這個消息很可能會打擊當代研究者的研究積極性，導致長生不老出世的時間進一步延長。
這件事本該就這樣結束了！
當時的李幽也這麽認為，本來能夠被羽化樓吸納的就是那個時代最為頂尖的天才怪才，所謂的世俗眼中的被稱之為文曲星的狀元之流，在他麵前和學齡前兒童也沒有什麽區別，在得知羽化樓的存在之後，李幽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被長生會吸收，並且將大半輩子都投入在了其中，這樣一個人在得知自己終生無望長生之後，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然而這世間的得與失有有誰能夠真正預料得到。
李幽最初進入羽化樓的時候主攻丹藥，之後的時間裏也是一直如此，畢竟再有才華，一個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而到了開始研究長生不老實現時間的時候，李幽已經是當世最頂尖的醫藥聖手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已經找不到目標的他也開始著手學習法術。
本來隻是無心之舉，卻意外地發現自己在這方麵極有天賦，在近六十歲的年紀，以超越當世絕大多數的所謂天才的速度學習著法術以及神秘方麵的知識，在計劃進行的第三年，他已經能夠參與到推算之中了。
李幽得到了在神秘方麵的造詣，失去了追求一生的長生不老之法，然後在失落中的一次醉酒之後，上天將親眼見證長生不老的機會送到了他麵前。
“若非我那幾年花時間精修法術，我也不可能看懂那從老乞丐那裏得來的古籍，也就不會知道原來存在於曆朝曆代皇室背後的羽化樓背後，還有更加神秘百倍的暗流存在。”
柳宅之中，李幽一邊布置祭壇，一邊和柳先生講述自己前世的事情。
李幽回過頭來，發現柳先生看著自己布置的祭壇一臉癡迷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有聽自己所講的故事，一股淡淡的寂寞感湧上心頭，隨即又被壓製了下來。
就算是利用那股暗流得到的知識恢複了青春，李幽內心也隻是一個老人罷了，自己嘮嗑的時候沒人聽的話還是會覺得寂寞的。
李幽用指尖敲了敲祭壇的桌子，柳先生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告罪。
李幽歎了口氣：“說實在的，我的這點本事在我那個時代其實算不得頂尖，如果是正常的王朝更替的話，神秘方麵的知識絕不會出現如此之大的斷層，不過既然連孔家那群萬年王八都被打倒了，神秘的衰落也不是那麽難以理解。
放心吧，我唯一的目標就隻是長生不老，隻要你為我達成這個目的，我腦中的知識就全部是你的。”
“感謝師祖！”柳先生低著頭，眼中的狂喜之色卻是怎麽都隱藏不住。
隻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師祖，我雖然是絕對站在你這一邊的，但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幹女兒卻有些頑劣不堪，要是……”
沒等柳先生說完，李幽便搖了搖頭：“就是要她口無遮攔，不如說她說的關於我的情報越多就越是有利於我接下來做法，大概是因為地震之類的原因，我假死之前在陵墓中所設的機關最終還是沒有抵擋得住時間的流逝，如果不是因為那小丫頭將機關擺回原位，我也無法複活。
對我來說她幾乎可以說是再生父母，我與她之間有著強烈的因果羈絆，由她口中所說的關於我的真相，那個易中輕越是相信，我做法的空間就越大。”
柳先生越發激動起來：“因果？！傳說中能夠利用因果來做法的，法術的最高境界！”
李幽盯著麵前小銅鼎中的水麵，心道：“接下來就看那小丫頭說的話能讓易小友相信幾分了。”
包間內，柳心安並未發現氣氛的變化，易中輕即使突然聽到關於“長生不老”的消息，也沒有露出絲毫破綻，雙眼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美女，並不斷思考著什麽。
“我就隻說了吧，那個僵屍在現代複活的目的就是為了長生不老，你應該明白讓他達成目的的話會發生什麽吧，現在的地球麵對正常的人口增長已經苦不堪言，要是他追求的長生不老實現的話，人類光生不死，資源根本就跟不上這種消耗，這是比核冬天還要糟糕百倍的人為天災！”
易中輕悄悄將手機打開，通過手指敲擊著桌麵來對外麵跟蹤著的手下下命令，同時嚴肅地問道：“所以，柳小姐你是從哪裏知道關於長生不老的事情的？”
柳心安聽到這話也是一愣：“我不是都說了我是通過那個僵屍知道的。”
易中輕語氣平淡地道：“柳小姐，無論你這會兒是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我還是事先把話說明白了，長生不老的實現是目前這個星球上最大、最不可觸碰的黑暗，輕易接觸這件事的危險性遠高於當麵在某個食人部落的酋長臉上吐一口口水。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有一個從明朝複活過來的僵屍，那也依舊算是人類，頂多是個經曆稍微特殊了一點的人類，但那個人不是，那個是真正的怪物。”
柳心安道：“……，我們在說的好像不是一件事，而且你說的東西好像比我的更加玄幻吧。”
易中輕站起身來：“總之既然知道了事關長生不老，那麽我也要認真一些了，咱們換個地方繼續談吧，我剛剛在門口看見有地鐵的標誌，就在那裏談，移動的設備是談秘密的好地方，至於你們兩位就由我的人來接待。”
話音未落，兩個三十歲上下的中年男走進了包間，無視車、葉二人的抗議，直接把兩人托了出去。
“就算是建築完全碎成粉末了，已經存在了近千年的建築突然消失，在土壤變化等方麵應該還是能夠探測出些什麽來的，我已經派了我在大陸專屬的地質學專家過來了，那兩位就去幫忙做個向導。”
柳心安試探著問道：“這……總之你相信了是吧？”
易中輕道：“沒錯，接下來我會動用我所有的資源來協助你對付那個李幽，然後我最後確認一遍，有關長生不老的概念你確實是從李幽那裏聽說的對吧？”
雖然不明白易中輕為什麽要反複確認這件事，不過柳心安還是點了點頭。
“那麽接下來……”
易中輕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聯係人列表，看著其中一個名為“最終反派”的名字猶豫了很久，考慮到此刻和那個人聯係的風險實在是讓他難以立即決斷。
突然一陣和那個人電話鈴聲一樣的鈴聲響起，嚇了易中輕一跳，轉頭看原來是柳心安的電話聲音，之間她聽了兩句之後一臉詫異地將手機遞給了易中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