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魔音繞耳
沈轍畢竟跟張氏隔了一層,沈轍叫她講故事她沒有道理不答應,只是有些個意外,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著便道:「我一個老太婆,我哪裡會講什麼故事啊。」
「這鄉間流傳的那些志怪故事,你可以說說嘛。」牧晚歌便道。
每個鄉下,都會流傳一些玄之又玄的故事,什麼狐狸,古怪,黃大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每個鄉下老婆婆,總能夠說出兩個。
「既然這一個,那我就給你們講一個吧,只是講的不好聽,你們也不要笑話。」張氏說道,她的神色難得的有些微羞赧。
「當然不會,我們開心還還不及呢。」牧晚歌搖搖頭,說道。
「那就說了啊。」張氏撐著手要從被窩裡面爬起來,牧晚歌連忙扶起了她,又給她披上了衣裳,笑眯眯的說道:「講吧。」
張氏便講起故事來,她講的是這民間的精怪故事,是比較老生常談的狐狸精報恩的故事,雖然在牧晚歌看來,有些老生常談,但是張氏用俚語講起來,還是蠻有意思。
牧晚歌聽完之後,為張氏鼓掌,道:「奶奶,原來您還有這水平,您以前怎麼不早說啊?」
張氏有些不好意思了,道:「都是鄉下的俚語故事,算什麼呀。」 「哪有,鄉下的俚語故事奶奶您也能夠講的這樣好,您真是厲害呢,我都覺得您能夠去當說書先生了。」牧晚歌笑了笑,說道:「等我以後有錢了,我就給您買間茶樓,專門讓您去說書,您覺得怎麼樣?
」
「你別惹人笑話,我一個婦道人家,我怎麼可能去說書啊。」張氏便說道,她不知道的是,她說這話的時候,古板的臉完全都劃開了,看起來竟然難得的有些慈祥。
「當然可以,婦道人家怎麼了?我覺得奶奶您厲害著呢。」牧晚歌笑道。
「不行不行,我年紀大了,我官話說的不好,讓人笑話。」張氏說道。
「誰敢笑話您啊,您拿著拐杖往那一頓,保管個個都怕不敢吭聲呢。」牧晚歌說道。
「我就是知道你這丫頭沒安好心,就是想要過來擠兌我。」張氏又面帶不悅了。
牧晚歌便哄道:「奶奶,我哪裡是擠兌您啊,我是誇您有風采呢,若是您不願意的話,那要不然這樣,我讓秀才將您講的故事都寫下來,我們寫成一本書,給您出書怎麼樣?」
「我這些故事還能夠出書?」張氏聽到出書,渾濁的眼睛都變得清明了起來,出書立傳,這在她看來,是那些士大夫階層的人才能夠做的事情,她一個小老太婆,還出書?
「當然可以,有錢了,什麼不可以啊。」牧晚歌說了一句,道:「等我們有錢了,我們自己開個印刷坊,將您這書印刷成好多分,賣到整個大梁去。」
「你就別拿這些好話來忽悠我這個老太婆了,也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到這些的。」張氏雖然覺得牧晚歌是說話哄她開心,但是語氣在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時候變得柔軟了許多。
「我怎麼是忽悠您呢?我說的都是認真的。」牧晚歌想了想,道:「我之前不是見過河神了嘛,河神說人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便是敢想,只要敢想,才敢做!」
「晚歌,你真的見到河神了?」張氏渾濁的眼睛,盯著牧晚歌,讓牧晚歌心中不禁是有些發憷,但是牧晚歌卻依舊是面帶笑容的回答道:「當然是真的了,若是假的話,我如今怎麼會便得如此開朗?」
「可是……」張氏還想要說些什麼,她雖然也信這些,但其實心中也抱有懷疑,是信也不信。
這天下若真的有神,為什麼蒼生還是這樣的艱難?這天下若是真的有神,為什麼壞人還沒有伏法? 牧晚歌幫張氏將被子圍攏了一些,道:「沒什麼可是的了,我的確見到了河神,只是這些天神平日里也不怎麼管人間的事,河神說了,自己的事要靠人自己,不能夠想著神,他也沒有幫助我許多,只是
我從河神府邸出來,念頭就通達了許多。」
牧晚歌這樣說,張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又覺得有些道理,她只看向牧晚歌,道:「或許這也是你的一番造化吧,我看你這丫頭比起以往來,的確是要伶俐了許多。」
「奶奶,這也都是您教導的好。」牧晚歌說道。
「我哪裡有教導你,我以前可沒少打你,我還擔心你是不是記掛在心上,要折磨我這個老太婆呢。」張氏說道。
「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相愛。」牧晚歌笑著說了一句,但是想到往日里,那呈加在肉體上跟精神上的痛苦,還是讓她不禁是一陣鼻酸。
挨打,在農家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反而大家都是習以為常,不就是挨打嘛,哪個小孩子沒有挨過打呢?只是,一代一代人都這樣下來,溫情終究就少了一些。
「你覺得委屈了?」張氏見到牧晚歌神情,便說道。
牧晚歌搖搖頭,道:「我不是委屈,我只是心疼奶奶,您以前在外面做那麼多的活計,回來還要照管我們這群孩子,我們不聽話,惹您不開心了,挨打也是應該的。」
農家,不會什麼語重心長的教導,每天做完了活回來,累的半死,也沒有這個功夫來教導,所以,但凡見到小孩子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便是一頓打。
「是奶奶的錯。」牧晚歌這一番認錯,竟然讓一向強硬的張氏同她道歉了。
這是牧晚歌萬萬沒有想到的,她只是想著慢慢的改變她,讓她不要將不講理、蠻狠潑辣作為自己的鎧甲。 「你說的對啊,以前日子過的太辛苦,天天幹活,可是總也吃不好,這麼多年以來,每天每天都是這樣,回來眼中也看不到開心的事情,孩子們吵吵鬧鬧的,我耳根子只想要得個清凈,有時候被吵鬧的
頭疼,一氣之下,便什麼都顧不上了。 你說你弟他們身子嬌弱,我也不能打,你家的那些堂弟們,然後是要侍奉雙親,甚至是侍奉我的,我肯定要嬌著對待一些,也就只能夠在你們這些出嫁的女兒身上打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