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堪破
很慶幸，這種時刻里只有我自己。
這樣，我就能肆意的哭泣了，畢竟我是一個男人，一個受了傷也不會流淚的男人，一個習慣了將心事隱藏起來的男人。
說實話，我有些瞧不起哭泣的自己，但我又不得不承認，現在也只有眼淚，才能讓我宣洩出拘泥於心裡的那些疼痛。
我也必須要學著去接受事實，張瑤離開了我的世界的事實。
手機在三分鐘之前就已經停止了震動，想來王雨萱應該是意識到了我在忙碌，沒有再給我打個電話的必要了，這點很好，因著我這副樣子，不適合跟任何人去交流。
可在心裡，我又渴求能有個人來給我一個擁抱，北京真的很大，我不想就這樣被夜幕所吞沒，我需要一個人來將我從黑暗的浪潮中拉出來.……
但，真的會存在這樣一個人么？
我清楚的知道，沒有這樣的救星能夠將我解救出苦海。
此時的我，已經沒有了自我欺騙的必要，儘管自己也清楚痛苦不能改變什麼，但我依然很痛苦，漸漸的，這種痛苦又轉換成了壓抑，而這樣的壓抑，又很容易變成崩潰……一段結束的戀情能將人折磨至此，足以證明愛情的偉大，偉大到我想在崩潰之中死去！
哭泣，漸漸沒有了聲音。
與其說自己安靜了下來，倒不如說我已經開始麻木。
這得益於我之前做律師的經驗，畢竟那個時候我遇到過很多狀況，給我積攢下了足夠的對抗失落的實力……我拿起手機看了看，凌晨三點。
這座城市，有很多在這個時間裡結束加班回家的青年，我不是他們，卻會比他們回家更晚，從某種角度來看，或許，我這也是一種加班，為了讓心臟更麻木的加班，為了讓自己忘卻痛苦而加班。
長吁一口氣，我抹了一把臉，尋思著等待一輛午夜計程車，帶我在這座繁華的城市裡逛一逛，我沒有想過回到出租屋，因為我明確的告訴過王雨萱那個丫頭，在凌晨兩點沒有我的消息，就去睡覺。
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會等我，但我不想讓她等。
我怕。
怕自己成為她的牽挂，更怕她成為我的牽絆。
我這樣的男人，已經不想擁有超脫友情之外的情感了，撕心裂肺的滋味體會過兩次就已足夠，人嘛，都是自私的動物，我真的不想再去竭力的愛誰了；而作為一個還有些許責任感的男人，我更不會去傷害誰。
大抵，這是我在北京做的最為正確的一個選擇了吧？……
「嗡……嗡.……嗡」
手機，再度在手中震動起來的時候，也已經凌晨三點半。
這半個小時里，我所遇到的每台計程車里，都坐著人，以至於我在這個夜晚里，徒步了半個小時，用來體會它的安靜與端莊。
王雨萱。
這三個字，是我不敢去面對的，我很驚詫這個丫頭為什麼會等我這麼久，也很慚愧，讓她等了這麼久。
現在的情緒沒有太大的波折，但我依舊不想跟人去交流……可我又會擔心，如果這次我不接的話，按照她的性子，沒準真會等上我一夜，可接了之後，我又該說些什麼呢？
「丫頭，你真會給人出難題。」
搖頭苦笑，咬了咬牙，我還是接聽了她的電話，用揶揄的語氣對她說道：
「還等著呢？哥們兒剛約了人去喝酒，你就睡吧。」
「你的事情忙完了？」王雨萱的聲音中難掩疲憊。
這樣的她，讓我心中一痛，我略微帶著點責備道：「是啊，忙完了，我不是告訴過你么，兩點沒有我的消息就去睡覺。」
「我不也說過么，甭管幾點，我都要等你回來。」
「嘿，你這人……老王也不是這個性格啊，你這麼倔強隨誰呢？」
「要你管？」
王雨萱笑了笑，說道：「所以呀，我的好師哥，你要想我早點睡覺的話，你就早些回家。」
「可是，我已經約了朋友去喝酒了啊，怕是要通宵嘍。」
「那就通宵。」
「.……別這樣，我求你。」
王雨萱的堅持，讓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清楚這樣的堅持有多累，又是多麼的沒有必要。作為一個過來人，我不能讓她體會這種滋味兒，在它還在萌芽的時刻，將其扼殺是最好的選擇。
「怎麼做是我的事兒，什麼時候回來是你的事兒。」
「你他媽能不能不這樣？」
柔聲細語，已經不能解決問題了，所以我必須罵醒她，必須要讓她知道，自己所面對的人有多冷漠，根本不值得她這樣做。
「怎麼？氣急敗壞？」
聞聲愕然，我突然不知道該怎樣規勸這個油鹽不進的姑娘了，從理智上來講，我不能讓她等我，可從感情上來講，我又有些病態的希望她來等我。
張瑤說的對，人都會在心裡有一個計較，計較一段感情中誰付出的多.……捫心自問，在結束的兩段愛情中，好像都是我付出的多一些，我還未曾體驗過，接受給予的滋味。
王雨萱讓我看到了這個矛頭。
要不……試試？
這個想法冒出來之後，給我自己嚇了一跳，這種不負責任的事情，我怎能做的出來？更何況，這對她來說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公平可講！
深吸一口氣，我對她說道：「我現在就回家。」
「行呢，這才是好孩子。」
「呵……我回家不過是為了讓你這個不聽話的孩子早些睡覺而已。」
「我只想用這樣的方式陪著你。」她淡淡的說：「能夠在半夜就讓你匆忙出門的事情，一定會讓你感到了絕望吧？」
「你說什麼呢，我不是太懂。」
我所有的偽裝，在此刻開始脫落，我確定王雨萱不會知道我為什麼而出門，可偏偏她能從我的行為中，分析出那件事情給我帶來的感覺。
這真的很可怕。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師哥啊……這個世界上什麼東西都會騙人，但一個人的潛意識騙不了人，你知道你跑出去的時候表情是什麼樣的么？就跟一個孩子被奪走了心愛的玩具，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