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儀式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做任何事情都要講究個儀式感。
告別要有儀式，分手要有儀式，離開一座城市要有儀式，去往新的城市生活也要有儀式。
終於，我跟佟雪也沒能免俗，要有一個具備儀式的告別，被電話用移動網路隔開，在這座偌大的城市的兩側，假裝著彼此就在身邊，告別。
我在樓下的便利店裡買了一包南京還有一個打火機……南京是我剛剛學會吸煙時抽的香煙，那個時候她在我身邊，看我故作姿態的耍酷，眼睛里裝著的亮光，好像不比天上的星星差。
拆開包裝，從煙盒裡抽出一支點燃，我終於開口，對著電話那邊等著的佟雪說道：「我好了，想說什麼，就說吧。」
「嗯。」佟雪很快就給了我回應，「如果可以的話，就戒了吧。」
「我已經戒了……」
「看來我又輸了。」
「又何必為這種事情去計較個輸贏呢？」我輕輕吸了口煙，然後又緩緩吐出了一個不規則的煙圈，看著它漸漸消失在這個夜裡之後，感慨道：「這不是一場賭博，沒有贏家也沒有輸家。」
「陳默，你錯了。」
佟雪很篤定的說：「愛情本來就是一場賭上了所有的賭博，只有笑到最後的人，才有資格去評判之前下了牌桌的人。」
細細一想，佟雪這樣形容也沒什麼錯，人們本就是種能夠支配情感的動物，最後記得的，走到一起組建家庭的，不一定是最愛，但一定是最合適的兩個人。
不論之前出現過的人有多深愛，最後都會成為故事。
而故事的本身，不正是被人用來評判的嗎？
我扯了扯嘴角，喟然一嘆，「就算這是一場賭博，你也沒有輸，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足夠愛你，不是嗎？」
「陳默，你還是原來那個樣子，從來不會承認自己錯了。」
「我……我錯了嗎？」
我錯了，在那個時候任由她離開，就是我的錯。
曾經我承受的苦痛與折磨，現在她經歷的撕心裂肺，都是那個錯誤所埋下的隱患。
沒等佟雪說話，我就直接說了出口，「我錯了。」
……
「陳默，我真的輸的體無完膚了。」
佟雪直接感慨道：「我沒能讓你改變的事情，她只用了幾天就讓你變了。」
「.……」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時候的我，心裡很複雜，我很想告訴她，這並不是張瑤讓我改變的，只是經過了時間的積澱，我自己調整過來的。
可我不能。
如果在此刻告訴了她這些，無異於會給她留下念想，屆時，又會是一種折磨。
將還餘下三分之一的煙蒂丟在地上，我給自己續上了一支煙，就這樣一言不發的等著她，沉默，陳默，我只有用我的名字來回應她。
這是她最習慣的方式。
終於，當我手中這支煙燃到一半的時候，佟雪開口了，聲音已經沒了悲喜，她的所有情緒，可能在這半支煙的時間裡，消磨殆盡了吧。
她道：「我確實是輸了，在見到她的那一刻起……我知道自己跟她之間的差距，這種差距，不論是物質還是精神，我都沒法彌補。人嘛，不管有多少錢，都是要往高處走的，你能找到她那種能夠讓你少奮鬥二十年的女人，我又有什麼理由再對你糾纏不休？博取可憐呢，還是供你取笑呢？」
「這你就錯了。」
我想也沒想，就給了她反駁，「我跟她在一起，不是因為她能讓我少奮鬥二十年，而是因為我愛她，像曾經愛你時那樣的愛……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將自己拯救出孤獨的希望，也找到了繼續留在北京的理由，僅此而已。」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重重地吸了一口煙，帶著一抹委屈，問道：「佟雪，在你心裡，我陳默就是一個吃軟飯的男人嗎？」
「你不是。」
佟雪長吁一口氣，說道：「可是陳默，你想過沒有，在你眼裡，在她眼裡，你不是這種人，但在別人眼裡呢？這個世界上，無論在哪座城市都是現實的，人們活在現實生活里，他們看待事物的眼睛也是現實的，時間久了，你說，你會怎麼想，她又會怎麼想？」
「我們不會那樣的。」
「時間會給你證明，就像今天我所面對的，就是時間給的證明。」
「我……我會用自己的努力，向那些人去證明。」
佟雪輕哦一聲，說：「陳默，這點你倒是沒變，一如既往的天真。」
「這不是天真。」
「好吧，那我拭目以待。」佟雪頓了頓，還是跟我說道：「作為一個哪怕到現在都愛著你的女人，我肯定是希望你好的，既然你跟張總走到了一起，就代表著你想跟她組建家庭，關於此，我想給你兩個忠告：守住她，然後就是做好承受各種眼光的準備.……你是個自尊心特彆強的男人，所以我當初才會找那種你無法接受的理由分手。」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打斷了她。
那件事就像一根毛刺扎在我心裡，平時沒什麼，想起的時候，又會疼痛難忍，既然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既然她要說聲再見，就讓她把所有事情都說個明白吧……
「不重要了。」佟雪很明顯愣了一下。
「很重要……我們分開的事情，雙方父母還都不知道，我們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我們不能太自私，不是嗎？」
「陳默，你就跟叔叔阿姨說……說是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吧。」
「我不能那麼做。」
在二老心裡，佟雪就是最完美的兒媳婦，我不能詆毀她，更何況她根本就沒做過那些事情。
「我……我不想說。」
「我們都這樣了，以後也不會見到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我不解。
「因為我說了之後，你一定會做出傷害你現在愛著這個女人的事情，你確定要我說嗎？」
這下，輪到我糾結了。
她能這麼說，就代表著當初的隱情，會讓我感到內疚，足夠左右我跟張瑤之間的愛情.……她了解我，所以她不想說，她想將所有東西都隱藏。
這個女人，一如既往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