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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存在的意義

  孫林海,這個人刷新我跟孟陽對於無恥的認知,一個有底線的人,無論他壞到什麼地步,他都不可怕,因為他也有怕的事情,也會有弱點。


  但,一個沒有底線的壞人,真的就很可怕了。


  孫林海,就是這種人。


  我坐在他的對面,他臉上那種有幾分張揚的笑意讓我感到陣陣寒意。


  可悲。


  為李母的遭遇感到悲傷,為還沒得到公道的李正感到悲哀……

  咬著牙,強忍著沒用拳頭去招呼他。


  他說他沒錢賠償給李正,每個月會有將近三萬塊的房貸,可,在他車子被扣之後,他怎麼又能換輛車?再者,現在是工作日,為什麼孟陽很容易就可以把他約出來?


  一個個問號劃在我心頭,所以我決定再套套他的話。


  端起酒杯:「孫哥,還是您有路子。」


  「唉……」


  孫林海拿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一口喝乾,打了個酒嗝,說道:「也不是啥路子,他們丫來找過我挺多次,我是真煩,可煩有什麼辦法呢?畢竟我把人撞了,還讓人抓個正著。」


  「誰都有倒霉的時候不是?」


  安慰了一句,用眼神示意下孟陽。


  相對我來說,孟陽更適合跟這種人打交道,在一起工作了四年,彼此還是好兄弟,我們之間還是有默契的,果然,孟陽見到我眼神之後,微不可查的點點頭,接過話茬。


  「孫哥,跟哥們講講,你是怎麼答對他們的?」


  「哎?」


  孫林海疑惑道:「怎麼你倆總在那事兒上找話題啊?」


  「這不是佩服孫哥你嘛?我們這倆小年輕,可想跟您好好學學。」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孟陽深諳此道。


  「嗨,這算啥啊。」孫林海敲了敲桌子:「這還不簡單?哭窮啊。」


  不待我們繼續發問,他繼續侃侃而談:「我就跟那小伙說,我家庭條件也不好,上有老母,下有孩子,整個家都需要我養活,那天開車開快了,是要趕個單子,一下沒注意……」


  「你看,這不就把自己摘出去了嗎?」


  「高,實在是高!」孟陽給他豎起拇指,誇讚道。


  「你們小年輕啊,就是經歷的少,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孫林海感慨著:「不過話說回來,頭幾年我也那樣,還不是經歷的多了,才知道這世道,錢是大爺,其他的,都他媽是狗屁。」


  「.……」


  或許,他年輕的時候,也很不容易?

  不然又怎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莫名的,我又有點理解他。


  但,他觸犯了法律,一個國家之所以制定法律,就是用來約束人,讓這個社會更好的,既然觸犯了它,就一定要受到懲罰。


  任何人,在法律面前都沒例外。


  它是冰冷,沒有人情味的,它又是公正的。


  何況,他的做派,不值得人去同情。


  就像那天李正跟我講述的那樣,事發兩年,他還欠了一句抱歉。


  「孫哥,那你就打算干挺著?」孟陽問了句,許是怕孫林海抵觸,他緊跟著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啊,就是替你著急,沒準我們能給您支支招什麼的。」


  「嗨,這話說的。」


  孫林海搖搖頭,續上一支煙,吧嗒吸了一口,淡淡道:「先挺著唄,能拖一天是一天,拖不住了,大不了拒絕賠償,然後進去蹲幾年,出來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果然如此!


  正如那天老王給我分析的那樣,這孫子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話不能這麼說吧?」


  我道:「您看您正當年,那可是家裡的頂樑柱啊!您要進去了,您家不就散了嗎?」


  「怕啥?」


  孫林海彈彈煙灰:「我跟我媳婦頭幾年就離了,我媽現在在我姐家裡養著呢,孩子在國外留學呢,我就老哥兒一個,有什麼好怕的,萬一真進去了,沒幾年,出來喝酒的時候,還有吹牛逼的資本了呢。」


  張梓琪問過我,法律真的能維護弱者的權益嗎?我給她的答案是,只要懂得運用法律,它就會。


  可面對孫林海這個人,我開始迷茫……

  就像用盡了全身力氣,打在一團棉花上。


  終於,我還是無法忍受他這個嘴臉。


  「孫林海。」


  臉色嚴肅,叫了他一聲。


  「嗯?」


  孫林海面色疑惑的看了孟陽一眼,有些不滿。


  「你不用看我,咱們不熟。」


  孟陽一臉笑意。


  「正式認識下,我叫陳默,李正的律師。」


  沒有理會他的錯愕,我從包里將錄音筆拿了出來,按下播放鍵,從見面開始,我們之間所有的對話都錄了下來。


  過了三分多鐘,我按下暫停,慢條斯理道:「所有東西,我都會原封不落的讓法官聽一遍,您說……」


  「你們這是欺騙!」


  孫林海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你們丫這樣做犯法了知道嗎?」


  「不用你提醒。」


  點上一支煙,輕輕吸了一口:「我們本是就是律師,比您了解法律。」


  「操-你大爺的。」孫林海作勢拿起酒瓶,看那架勢不給我打個生活不能自理不會罷休。


  「公共場合打人,你當大伙兒都瞎了?」


  伸出頭,指著自己的腦袋:「來,往這來,我還就告訴您了,你要是打了我,我不把你告到傾家蕩產都不罷休。」


  「.……說說吧,你想怎樣?」


  過了半晌,孫林海放下了酒瓶。


  像他這種在社會上廝混了很久的老油子,還真未必能狠下心把一個人打殘,更何況,我跟孟陽是兩個年輕的大小夥子,又怎能輕易的讓他打了?

  「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來找你了解了解案子的,這件事兒我們律所已經接下,為了全面一些,過來問問你的意見。」


  「不過,我想也不用問了,這都有。」我指了指那支錄音筆,自問自答。


  「你不用拿這套嚇唬我。法院我又不是沒去過,官司也不是沒打過。」


  「是,您多牛逼啊。」


  拍了拍桌子,愈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可您想沒想過,現在還在醫院躺著的被害人?想沒想過他們曾經也是幸福美滿的一家?」


  「這場車禍毀掉的東西,你又想過沒有?」


  我問的問題,跟案子沒有關係,我只是想問問,看看他還有沒有人性!

  孫林海半晌沒有說話,大概過了一支煙的時間,他站了起來,「我等著開庭,還是那句話,我沒錢。」


  說罷,逃也似的就要離開。


  「叫個代駕吧,你喝酒了。」


  孟陽對著他的背影喊道。


  「怎麼辦?」孟陽見他出了門口,問道。


  「能怎麼辦?」


  「你剛剛挺不符規矩的,至少,不該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錄音。」


  「對付無賴,你就要比他還無賴。」我道。


  「結果.……不是很好。」


  「天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長嘆一口氣,我問孟陽:「老孟,你說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學了那麼多年的法律,到最後還不能維護委託人的權益,你說咱這幾年是不是活在了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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