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五章 她是自願的
第八百八十五章 她是自願的
小秋的腦子很亂,一些七零八碎的東西,開始慢慢地拼湊。
王爺不是說,皇上改變心意了嗎?那為何她還要偷偷摸摸見不得人?
那隻可能是皇上並沒有放棄,所以她不能被人看到!
可她既然在這裡,皇上又為何會讓厲天澗離京?難道找不到她就算了?皇家何時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小秋身處的地方空間不算小,但隔音也不太好,她能聽見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應是百姓們在送行。
「北定王這是又要出征了?聲勢也太浩大了。」
「那是,先前朝廷不是冤枉了北定王嗎,當然得給足了王爺面子。」
「說的也對,不過啊,若不是北疆那裡又出了事,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噓,這你也敢亂說?朝廷不是大肆封賞了嗎?又怎麼會……」
「什麼呀,那日不是還將北定王妃接進宮裡了,還美其名曰讓宮裡的太醫給王妃調養,誰不知道北定王有多在意王妃,那不就是讓王妃做棋子嘛。」
「這……興許、興許真的是因為去北疆山高路遠的……」
「你還真相信?所以說,皇上才是皇上,你們這些凡人永遠也無法企及。」
小秋躺在黑暗裡,渾身蝕骨的寒冷。
她什麼時候,被接進了宮中,還眾所周知?
怪不得,她沒有接到入宮的旨意,竟是有人頂替了她?會是誰?
小秋心底浮起一個身影,她指尖涼到麻木。
突然提出不能再伺候她的溯溪,給自己磕了頭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
她是自己貼身的丫頭,自己的行為舉止,說話語氣,她是最熟悉的!
若是溯溪來冒充自己的話,想來不會被立刻發現,就算髮現了,自己大概也永遠不知道,還以為她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安安穩穩地過下半輩子。
小秋又想起厲天澗給她喝的那碗葯,若是自己沒有吐掉的話,是不是這會兒根本就不會醒?
等到出了京城,她會在正常的地方醒過來,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小秋覺得不止她眼前一片黑暗,連她的心裡,也已經被黑暗所侵蝕。
王爺一定是知道的,允許的,甚至,還有可能是要求溯溪這麼做的。
她那麼在意溯溪!覺得愧對她,王爺怎麼能讓溯溪做如此危險的事情?
一旦王爺脫離了朝廷的掌控,第一個死的就會是溯溪啊!
小秋的手緊抓著胸口,她快窒息了,是她害了溯溪去送死,是她的錯,為什麼她還不死?
……
車輪的轉動聲在小秋耳邊持續不斷,她也不知道走了多遠。
等車隊終於停止,小秋也沒有任何反應。
她聽見自己周圍有動靜,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搬動她,忽然,她眼前的黑暗終於散去,她睜著眼睛,眼瞳被光線刺激的收縮了一瞬,再無其他的反應。
站在小秋面前的是厲天澗,他自然不會讓其他人來碰小秋,他在看到小秋的眼睛是睜著的時候,太陽穴的一根青筋猛然劇烈地跳了起來。
「你……怎麼會……」
厲天澗趕緊俯下身子將她抱出來,小秋的模樣讓他有些心驚,這裡面太黑了,她若是醒著在裡面度過的話,該多難受。
小秋從特殊的夾層里躺到了柔軟的床上,厲天澗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髮絲。
「是不是嚇著了?就是怕你不舒服,才想著讓你喝一副葯睡過去,等睡醒了就沒事了,怎麼提前醒了呢?不怕不怕啊,我在這兒呢。」
厲天澗柔聲地安慰,聲音溫柔得如同天上的雲,讓人能深切地覺得自己是被疼惜寵愛的。
這世上沒有多少人能抵禦得住他這樣的語氣,只是,此刻的小秋便是其中一個。
厲天澗只說了因為怕她難受才會讓她睡一覺,卻一個字都沒有提到代替自己進宮的人。
是不是在他看來,那根本無足輕重?
小秋木然地偏過頭,黯淡無神的目光像是落在了厲天澗身上,又像是根本沒有。
「溯溪呢?」
她輕不可聞地開口,厲天澗抿了抿嘴唇,「你怎麼忘了?溯溪不是已經出府了嗎?你還給了她一筆豐厚的嫁妝,不記得了?」
「……那宮裡的人,是誰。」
厲天澗聽見她這麼問,心裡已經明白,她多半是猜到了。
也對,這丫頭聰明著呢,常常一點就通,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出此下策,讓大夫開一劑昏睡的方子。
「小秋,咱們不說這個了好不好?你看,我們已經離京了,這裡都是我的部下,沒人能將手伸到這裡,我們不用再擔心受怕了。」
厲天澗想讓她想想別的,然而小秋的目光根本沒有移動,直勾勾地落在厲天澗的方向,「溯溪呢?」
「她已經進宮了。」
事已至此,厲天澗覺得沒有再瞞的必要,「她是自願的,必須有這樣一個人,不是她,也會是別人,但她是最好的人選。」
溯溪了解小秋,由她來假扮,或許在朝廷得知他謀反之前都不會發現,只需要一張人皮面具,溯溪就連小秋的聲音都能模仿得八分相似。
「溯溪是個很衷心的丫頭,她是心甘情願的,她願意為了你這麼做,所以我成全她。」
小秋猛地閉上眼睛,一股剋制不住的怒氣,從她身體的各個角落裡鑽出來,一直衝到頭頂。
成全?心甘情願?小秋不明白厲天澗為何能如此自然地說出這樣話來,他不該是這樣的人才對。
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是與她朝夕相處,情同姐妹的溯溪!他就這樣輕易地用溯溪的命,來換取自己的自由?
有沒有人來問過她到底同不同意?
厲天澗瞧見了小秋的臉色,慢慢地停住了話頭,「我知道你很難過,可這是必須的代價,溯溪說,只要你能過得好好的,她就心滿意足,小秋,你不能辜負她。」
小秋的雙眼緊閉,面色鐵青半晌沒有說話,然後忽然她嘴巴輕輕張開,一口血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