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跟她有仇吧?
蘇雨柔的眼瞳微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指尖隱隱用力,泛出了青白之色。
「我可告訴你,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我不管你怎麼做,這事兒是一定要成的,你腳不是傷了嗎?正好,讓蘇如卿過來看望你。」
朱麗珠嫌棄地看了一眼蘇雨柔,「放聰明點,若是你成了蘇家的姨娘,那可是你修來的福氣,別說我沒為你打算。」
她兀自發了一通脾氣,摔門離去,對蘇雨柔的腳傷連一個字都不曾提過。
屋子裡安靜下來,蘇雨柔的臉色才漸漸鬆緩。
腳踝的疼痛對她來說一點兒都不嚴重,她受過的罪,又哪裡是區區傷了腳能比得上的?
她不疼,就是疼了,也沒人會安慰她……
蘇雨柔的視線無意中落到自己的手上,然後愣住,她的手上有一道小傷口,不深,很淺,記得當時只出了一點點細小的血絲。
她根本沒當回事,蔣小秋卻發現了,立刻讓人去屋裡拿了藥箱,又是清理又是上藥。
蘇雨柔現在都能清晰地記起來,小秋一邊低著頭,輕輕捏著她的手擦藥,一邊問她,疼不疼?然後隨口吩咐丫頭去取了一罐糖漬梅子來,說是吃一顆就不疼了。
那會兒,蘇雨柔真的覺得很疼,那一道細細的,幾乎可以忽略的傷口,比她所遭遇到的都要疼,疼得她險些想哭。
原來有人在意的時候,人才會清晰地感受到疼痛,才會覺得委屈,才會覺得,她也是有人關心的。
蘇雨柔往後倒在床上,雪白的手臂壓在眼睛上。
失策了,原本她的想法,是等一個合適的機會,讓小秋見到她和蘇如卿在一塊兒不清不楚,如此更順水推舟一些,讓娘說到姑姑那裡去,把握會大一點。
可她等不及了。
那個薛清婉的出現讓她有些焦躁,覺得蔣小秋對她其實也並沒有多特別。
是她貪心了,想要將那些好處守住,嘗過一點點的甜意,再讓她放棄,她做不到。
只是沒想到,蘇如卿居然這麼令人討厭!
蘇雨柔心裡恨得牙痒痒的,若他反應正常些,這事兒就成了!他跟自己前世有仇吧!
……
小秋睡了一覺,茫茫然地想起昨日的事情,仍然覺得很不真實。
「少夫人您起身了?朱夫人那邊一早就讓人來說,蘇姑娘的腳好像更嚴重了,說要再請大夫過來。」
綉珍的話讓小秋慢慢清醒,哦,原來是真的。
「去請吧,讓大夫再好好瞧瞧,昨個兒就覺著挺嚴重的。」
小秋心神不寧地起身,去瑤娘那裡請安的時候,朱麗珠也在,剛好在說起蘇雨柔。
「那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問她她也不說,只一個勁哭,我就說啊,有什麼事就來找她姑姑嘛,一定不會讓她受委屈的不是?」
朱麗珠唉聲嘆氣,又瞧見了小秋。
「小秋丫頭來了啊,哎對了,昨日你可瞧見了你雨柔表姐和如卿?我好像聽人說他們一塊兒回去的?」
蔣小秋敷衍地揚了揚嘴角,「倒是沒有聽說呢。」
瑤娘也聽出了一點意味,卻並沒有放在心上,「這事兒跟如卿沒有關係,那孩子,對小秋是一心一意的。」
朱麗珠撇撇嘴,壓根不相信,哪有不偷腥的男人?只不過藏得好而已。
「要這麼說呀,小秋丫頭可真是個有福氣的,只不過若是往後如卿真要有了可心的,你也不好攔著是不是?我一瞧小秋丫頭就是大度能容人的。」
從前蔣小秋還只是覺得朱麗珠長袖善舞,世故圓滑,如今再見著她,卻像是有了新的認識。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給蘇雨柔鋪路?不管在哪家,都不興當著人面兒說這些的吧?
小秋於是沒有理她,跟瑤娘打了招呼,說去瞧瞧蘇雨柔。
等小秋走後,瑤娘也有些不悅,「你跟孩子說這些做什麼?他們的事情他們自己有分寸,我們身為長輩就不要操這個心了。」
「哎喲我的好妹妹啊,你可真是……急死我了,你是婆婆,她是媳婦,你想要拿捏她還不是妥妥的,如卿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多收幾個到房裡怎麼了?」
朱麗珠怒其不爭地拍著腿,「你也不瞧瞧,外面有身份的誰不是三妻四妾,她要敢說什麼,你一句話就能將人給休了。」
休了才好,說不準,還能給雨柔讓路呢。
瑤娘神色淡淡,「這事兒往後不要再提,如卿和小秋之間的事情,我不想干預。」
朱麗珠險些嘔死,瑤娘莫不是故意的吧?
要個官位也不行,納個妾也不行,這樣不行那也不行,她一臉柔弱好欺負的模樣難道是做做樣子的?
整日就給些小恩小惠,搪塞誰呢?朱麗珠表情也沒那麼好,她真是瞎了眼了。
……
小秋說是要去看看蘇雨柔,走到門口卻停下了腳步。
見到了,說什麼呢?
她在門口發了愁,想著要不還是回去吧,她認慫。
「少夫人,蘇姑娘知道您來了,讓我請您進去。」
從屋裡出來了個小丫頭,直接掐斷了小秋的退路,小秋頭皮緊了緊,咬咬牙,那就進去吧。
屋裡飄著淡淡的藥酒香氣,蔣小秋走到床邊,看到蘇雨柔半靠在床上,睜著明亮的眼睛看著自己。
「你、你的腳好些了嗎?大夫怎麼說?」
「扭傷而已,不礙事的。」
蘇雨柔不在乎地笑笑,「本就是為了博同情,誰知道表弟是個冷血心腸,早知道下手就不那麼狠了。」
蔣小秋:「……」
竟是得了這樣的結論嗎?
眼瞅著屋裡伺候的丫頭表情有些驚悚,小秋讓伺候的人都先出去。
等屋裡只剩下她們兩人,小秋往上拉了拉蘇雨柔的裙擺,猙獰刺目的傷勢立刻暴露出來。
她輕輕嘆了口氣,「你這是何苦……」
「小秋妹妹,你有沒有過絕望的時候,忽然見到了一絲盼頭?」
蘇雨柔輕聲地問,小秋心底泛出層層漣漪,怎麼沒有?那種感覺,就彷彿寧可拼盡一切,都想要去抓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