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單獨趕屍
因為老家在山村裡,還沒有通車,因此,想請我趕屍。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席中書遲疑地問道:「師傅,你們這個行當,是怎麼收費了啊?」
老先生不虧是一輩子都住在象牙塔里的人,說到「錢」這個字眼的時候,臉還紅了,這樣的人能夠生出個生意人的兒子來,不知道算不算是物種變異呢?
收一萬有些貴了,不管怎麼說,此前是兩個人,現在是一個人,少了一份工錢,不過,陳柔雖然沒有來,卻不能少了她那份,我斟酌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八千,你看怎麼樣?要是行的話,咱們這就出發,要是不行的話,你別請高明!」
「行行行!」席中書趕緊應道,打開隨身攜帶的已經掉了皮的公文皮,從其中取出一疊錢,抽去二十張,遞給我道:「小師父,你數數,看看有沒有少!」
我心說還是要少了啊,應該要一萬的,人家本應就打算付我一萬的,這下倒好,一松嘴,兩千就沒有了,我將錢收好,讓席中書老先生在門外等著我,我收拾了一些東西便隨他而去了。
老先生是個很節約的人,走到街上,也捨不得打車,在公交站台上等車,等了半個鐘,總算等到了班車,又坐了半個多鐘的車,總算到了老先生的家裡,家中很是慘淡——只有老先生的妻子守在靈前。
席明亮的妻子與孩子嫌晦氣,昨天就回娘家去了,我心說這都什麼妻子啊,拖去喂狗算了,但是當我一抬眼看到卧室的結婚照時,我頓時就原諒了我沒有見過面的席明亮的妻子。
席明亮一張油餅命,身軀很胖,具體相貌可以參考高曉松,高曉松雖然又臉大,又胖了一些,但是架不住人家有一對大眼睛和一雙迷人的雙眼皮啊,席明亮連高曉松唯一的優點都沒有,他的眼睛小小的,就像是被揉進了麵糰里的兩隻蒼蠅一樣,又有點三角眼,看起來十分兇狠,看看席明亮,再看看席中書,我都懷疑這孩子是不是他的了。
再看一旁的席明亮的妻子,比席明亮少了十多歲,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他們兩個的結婚照,就像是一個大美女與大猩猩的結婚照,整個一個人,獸戀。席明亮相信不相信是真愛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會相信的。
不是有句話說嘛,因利而聚者,利盡而散!
「回來啦!」席母的聲音有氣無力地,沖我說道:「小先生,請坐吧,我給你倒水」
我趕緊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不知道為什麼,呆在房間里,我感覺特別的壓抑,站在院子里,我看著不遠處的棺木道:「老先生,老阿姨,你們對出門的時間有講究嗎?」
席中書翻出曆書,對我說道:「小師父,你看這個時辰怎麼樣?」我接過曆書一看,眉頭便皺了起來:「老先生,你看哈,子時確實是不錯,但是這裡有一行小字,是時不宜遠足,遠足則……」雖然後面的字被撕掉了,但是結合前一句話,我猜被撕掉的字是「不吉」是時不宜遠足,遠足則不吉!
事實上,我還是錯誤的估計了,曆書上本來的說明是「是時不宜遠足,遠足則大凶!」岑城離高河村有六十里路,算得上是遠足了。
「哦!」席中書應了一聲,扶了扶眼睛將曆書又看了一遍道:「老頭子我老眼昏花了,這上面確實有這麼一句註明,可是,這個時辰也恰好是我兒子席明亮的生日,生日出,生日回,也算是圓滿,小先生你覺得呢?」
原來如此,這就說得過去了,我點點頭道:「行的,那就今晚子時吧!」
席中書見我答應,很是高興,當即讓席母備了一些干牛肉,一瓶楊梅酒,說是可以驅寒,我也沒有客氣,將東西收下了,與席中書聊了幾句,我便起身去看屍體。
先顧活人,後顧死人,這也是趕屍一行的規矩,畢竟,咱們的錢是從活人手上拿的,不是從死人手裡拿的。走到棺前,我示意要開棺,席中書便過來幫忙。
聽說是出意外死的,我早就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是,當我看到席明亮的屍體之後,還是被嚇了大跳,他的臉腫得就像是豬頭一樣,破損之處還嵌有石頭碴子,身上到處都是傷,有割裂傷,有淤青,看樣子是失事之後,滾下了山崖。
這時候,我深深地意識到了陳柔的重要性,如果有她在,不要兩個鍾,就能將屍體化妝得跟活人一樣,但是現在她不在這裡……我心裡尋思著,不能走大路了,得走山路,而且哪條山路偏走哪條,只能在深夜趕路,以免被人看到!
想到這裡,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特么的,錢收少了。
不過買賣都談下來了,也只能如此了。
到了子時,我將帆布包將肩膀上一掛,沖席中書夫婦道:「走了啊!」老先生和老太太趕緊跟了出來,連連說辛苦小師傅,辛苦小師傅了,我點點頭,手搭在棺木上,見沒動靜,又伸手敲了三敲,這就好比是提前打招呼,讓席明亮有個心裡準備,然後一晃起屍鈴,席明亮便從棺木之中坐了起來,再一搖,他從棺中躍出,站在了我的身後!
我的嘴裡念念有聲:「百里歸途今起程,吾帶汝等回家鄉!」又一搖起屍鈴道:「走羅!」便當先走出了院子,席明亮跟著我,很快便出了小巷,回頭看時,席中書和席阿姨就站在門口,依依不捨地看著我們——哦不,準備地說是依依不捨地看著他們的兒子席明亮才對!
出了小巷,我撿了一條偏僻的小路往山上走去,心裡乞求著最好不要有人出現啊,不然的話,驚了人還好說,讓神婆收魂就是了,要是驚了屍,可就是一件麻煩事情了!
說實話,沒有陳柔在,我還是心裡沒底。這畢竟是我頭一回單獨趕屍呢!
小路一眼就能看到盡頭,但是走起來,卻像是沒有盡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