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遇刺
慕清瑩沒有多待就離開了,因為現在兩人間已經出現了嫌隙,即便站在一起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話聊,待久了反而尷尬。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多了一絲悵然,不自覺的停下腳步來,低頭看著腳下拼接得嚴絲合縫的白玉地磚,隨後又抬起頭,像剛才夏止軒一樣看著遠處。
依舊只見綿延萬里山黛,這些入他眼入他心的,是錦繡江山萬代,她算什麼?
既然什麼也算不上,那還糾結個什麼勁,她自嘲的隨手摺了一枝花,暗笑自己何時變得這樣優柔寡斷了。
卻不想她剛要抬腳離開,身後便有一道冷風射來。
好在她反應夠快,極為快速的側身,精美的華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落下時打落了幾枝花葉。
慕清瑩回頭,眸光銳利,冷喝一聲:「誰?!」
然而沒有人回答,只是那人似乎見一擊不中有些惱羞成怒,下一刻竟然連發幾箭。
這對慕清瑩來說本來是不算什麼的,但是奈何今日太后賞的這套衣裳束人得很,好似非要她走出千金儀態一樣。
正因為如此她速度受限,一時閃躲得有些狼狽,竟然直直跌落在花叢里,閃躲時滾了一身紅艷艷的花瓣。
「到底是誰?」慕清瑩有些怒了,但是奈何敵暗我明,她這邊完全不佔優勢,只能厲聲斥,「竟然敢在皇宮行刺,就不怕我招來御林軍嗎?!」
亂飛的流矢帶著咻咻的破風之聲,只是這次在慕清瑩話落之後,似乎還夾雜了一抹輕蔑的笑聲。
有些耳熟啊。
慕清瑩一邊借著花叢掩護躲避著箭矢,一邊在腦海里回憶剛才那一聲笑,卻無法集中精力,只覺得腦子發疼。
到底是誰?
是個男的,而能在皇宮的,一定參加了今日的宴會,還能這麼調動手下大張旗鼓的來刺殺,如此的不顧後果,這人一定剛愎自用且高傲自負,所以身份必然高貴。
而他既然刺殺自己,說明與自己有怨。
是……
「七皇子!」
慕清瑩這句話喊得極為大聲,以至於那頭停了停,她得以有喘息的機會,立馬站好身子。
「七皇子,我知道是你。」
她的語氣不是試探也沒有不確定,是萬分肯定的,甚至帶著點從容和隨意,與剛才的狼狽判若兩人。
那頭似乎驚訝於這麼快就暴露了身份,於是也不敢再貿然動手,只怕萬一沒把對方弄死,對方惱羞成怒他們這邊也就完了。
慕清瑩在等。
其實她的體力早已耗光,畢竟現在這個身體不是從前了,但是儘管如此她懂得如何把控人心,也懂得如何迷惑敵人,直到怎樣在即便自己身處劣勢時也讓自己看起里站在制高點上,所以她依舊十分鎮定——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那邊一簇茂密的樹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被她敏銳的捕捉到。
心裡微微一緊,難道真的打算殺人滅口了?她剛才那步險棋走錯了不成?
慕清瑩微微眯起眼,雙手發力擺出了防禦的姿態,方才拖延時間休息了一會,現在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堅持一盞茶。
但是預想中的飛箭並沒有從樹葉里竄出,而是有人以手拂葉而來。
又一道身影漸漸顯現出來,果然是之前向她表白的七皇子。
他為什麼要刺殺自己?大抵是因為之前被拒絕了覺得丟面子吧,話說這人心眼倒還是真的小,慕清瑩想起他之前所說的喜歡胃裡就一陣倒騰,反胃。
七皇子有恃無恐的站出來,看著身上有些狼狽的慕清瑩,似乎很高興,甚至笑了笑,說:「慕大小姐也有今天啊。」
慕清瑩毫不在意的拂了拂衣袖上沾染的綠葉,拖延著時間:「這些也全拜殿下所賜。」
「是你自己非要搞到這個地步的。」七皇子冷笑,「方才我都已經委身答應帶你離開了,你竟然還有膽子拒絕我,不識好歹,現在是你活該。」
慕清瑩盯著面前的人,心想之前觀他眉宇就覺得促狹,現在看來果然睚眥必報,是個小人,但是她沒有這樣說:「那麼七皇子現在這是什麼意思,要殺我?殿下可別忘了我是誰,殺了我你能全身而退?」
「能不能全身而退就不勞慕大小姐操心了。」他說,「我是一國皇子,而你只是一介朝臣之女,你認為你能威脅得了我?再說,只要你死了,誰又能知道是我殺的呢?」
「倒是如果這次我放了你,你不死,那可就是一個隨時能給我一刀的劊子手了。」他陰狠一笑,「所以今天你是必須死了。」
他說完便比了一個手勢,慕清瑩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箭矢便像之前一樣紛紛而來,那勢頭倒是真有些不死不休的意味。
就這樣完了?
然而慕清瑩這個念頭還未完,便覺得身上一輕,有溫度貼在她背後,原來她竟然被人騰空抱起,直接躲開了。
「七皇子這是什麼意思?」
那人出聲,慕清瑩一愣,回頭一看竟然是夏止琪。
夏止琪也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無聲的安慰,他鬆開了她,然後繼續質問那邊臉色極為難看的七皇子:「今日宴會是為了讓各國來使高興的,殿下是不是對今日宴會有所不滿,可就算有所不滿,也不能隨意殺人吧。」
夏止琪加重了語氣:「殿下可別忘了,這裡是東越,還輪不到有些人為所欲為,更不要以為欺負到東越頭上了也沒人敢還手。」
那邊的七皇子臉色更加難看了,好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他總不能說是因為求愛被拒絕所以因愛生恨前來報復,那樣豈不叫人笑掉大牙了去?
七皇子臉色漲得通紅,最後只能憤憤說了一句「這人不是還沒事嗎」就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等到七皇子的身影消失不見,慕清瑩才向夏止琪道謝:「剛才謝謝你了,若不是你我今日怕是要被射成篩子了。」
夏止琪有意想娶慕清瑩,今日這個表現的機會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笑了笑說是要:「沒事,只是你可有受傷?」
慕清瑩搖了搖頭,有些累了也就先行離開了。
另一邊,七皇子離開知道,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大發脾氣,他也不說自己,就拿手下出氣。
「一群蠢貨,連慕清瑩那個女人都弄不死,要你們幹什麼!」他氣得摔了桌上的茶杯怒吼,「給我滾下去領板子!」
一行人噤若寒蟬的離開了是非之地,沒有發現屋外站著一個人。
夏止軒在聽到慕清瑩名字的時候就猜到了事情經過,想了想他便推門進去。
「誰!」
七皇子還以為是自己的下屬,剛要發脾氣就看到了夏止軒,遂問:「九王爺來有何貴幹啊?」
他的語氣不是很好,不過夏止軒也沒太在意,直接說:「七皇子方才的話我都聽見了。」
「怎麼?想威脅我?」七皇子現在心裡煩悶,想也不想就說,「你沒有證據說出去有人會信嗎?」
「本王不是來與殿下吵架的。」夏止軒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說,「方才本王所聽到的那些話,可以藏在心裡不說,但是殿下要答應本王,不能再去找慕大小姐的麻煩了。」
七皇子知道在東越自己討不到好處,索性也就沒有多想,直接便答應了,夏止軒這才放心的離開。
一日之後,之前的比試繼續。
這次不僅僅是太后了,連皇上都來了,可謂盛況空前。
這次比的是上次沒比完的御馬之術,夏止軒上馬之後還狀似關心的問夏俊逸:「身上的傷好了嗎?不影響今天的比賽吧?」
夏俊逸沒什麼心機,信心滿滿的說:「沒事,那點小傷算不了什麼的,今日我一定拿出最認真的態度,一定會贏三皇兄的。」
他不知道這樣純粹沒有絲毫雜念的一句話,聽在夏止琪耳朵里卻尤為刺人。
比賽開始很順利,本來夏俊逸身上的傷已經大好,他的馬術很是不錯,這次本來有機會贏的。
但是不知為何,竟然在最後關頭,馬匹失控了,好些人都拉不住,以至於夏俊逸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
這次的傷可比上次嚴重了。
皇帝別有深意的看著站在摔傷的夏俊逸身邊的夏止琪,心中似有所感。
這馬好好的,為何忽然發狂,夏俊逸受傷最大的受益人是誰?
想到這裡他就覺得氣悶,每個做父親的都忌諱手足相殘,即便在皇家這些是必然不能逃避的,但是至少表面上還得維持平靜。
但是這次夏止琪有些過了。
皇上正要讓人將夏止琪傳喚過來,好好的說幾句,眼前卻忽然一花,心口只覺一陣悶痛。
有人發現了皇上的不適,急忙喊:「快來人啊,皇上……」
皇帝抬手制止了那人接下來的話,直接說:「先回寢殿。」
比賽收場,皇上離開,現在獲勝的人是夏止琪。
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是她還是覺得心裡難過,想在這個緊要的時候看看夏止軒的身影,卻發現怎麼也找不到人了。
他去哪了?
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夏止琪,慕清瑩第一次有些慌了神,她捏了捏袖子里的手指,最後心一橫,直接閉上眼。
「慕大小姐暈倒了!」
人群里有人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