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被毀掉的人生
「子嘉。」連心在徵得醫生同意之後，進了病房去探望弟弟。
如果更多的陪伴能夠幫助他恢復，那她可以先將事業放在一邊，顧好弟弟。
連心叫了一聲，他並沒有醒。
她伸手輕輕晃動他的胳膊，「子嘉，我是姐姐。」
連子嘉的眼睛猛然睜開，盯著連心看了許久，只是那眼神看上去並不像是正常人，顯得尤為可怕。
但連心並未退縮，她將手慢慢伸過去，試著撫摸他的臉。
這張臉是支撐連心走到現在的關鍵，如果不是因為連子嘉，她早已失去了走到現在的勇氣。
連心眼裡漸漸蘊滿了淚水，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弟弟臉頰的時候，連子嘉忽然一頭從床上掙起來，猝不及防地一口咬住了連心的胳膊。
堅硬的牙齒虐待著她脆弱的手部皮膚，很快一股血就從胳膊上往外滲出。
醫生趕緊過來阻止，想要將連子嘉拉開。
可是不管她們怎麼用力，連子嘉就是不肯鬆口。他一邊咬著連心，一邊從喉間發出惡狠狠的，類似狼低嚎的聲音。
連心知道，這是他在警告。
以前她不是沒有見過弟弟發病的樣子，可是從來沒見他這麼嚴重地發作過。
醫生不是說過他已經有所好轉了嗎？為什麼會這樣？
最終醫生還是拿他沒有辦法，只能按住他強行注射鎮定劑，再用束縛帶再次將他捆在床上。
可是，就算身體不能動彈，他的眼神還是發狠，並且始終怒瞪著連心。
她實在想不明白，就算現在換了一個身份，換了一張臉，連子嘉暫時不能認出來，但他也不至於衝動到直接衝上來攻擊人，他被軟禁的那段時間，究竟都經歷了些什麼？
「他似乎很介意聽到姐姐這兩個字。」喬治提醒連心。
連心再一次試著靠近連子嘉，卻被喬治攔住，「他現在很危險，還是保持安全距離比較好。」
「他是我弟弟。」別說他成了瘋子，就算成了野獸，連心也不會只顧自己就不管他。
這是她欠連子嘉的，拿命還都不過分。
喬治很無奈，只得讓護士把葯拿進來幫連心包紮胳膊上的傷口。
她卻像是忘了疼似的，再次靠近連子嘉，她的眼底和身體所散發出來的篤定與勇氣，讓人不得不對這個嬌小的柔弱女子刮目相看。
「連子嘉，你為什麼要咬我？」這次她說話的語氣更像是質問。
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將連子嘉視為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而是像普通人一樣與他正常交流。
見連子嘉不為所動，連心將袖子聊起來，把剛被他咬破的傷口展示在他眼前，「你咬傷了你的姐姐。」
連心故意提起醫生說的那兩個字，想看看連子嘉是不是會像剛才一樣不顧一切地發狂。
本來她已經做好了再被他攻擊一次的準備，但不知是葯的作用還是連心剛才兩句話起了作用，總之連子嘉就像個木偶似的躺在那兒，一雙眼睛狠狠瞪著連心，「你不是我的姐姐。」
他說話的時候吐字清晰，也很有條理，這樣的精神狀態，看上去與常人並無區別。
連心忽然覺得看到了希望，他能夠認出這張臉不屬於曾經的她，也就證明著連子嘉對過去的人和事都有記憶。
可連心還想再問點什麼的時候，連子嘉竟直接睡了過去。
「病人要休息了。」喬治醫生將連心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請問在病人患有精神疾病的這段時間，您或者您的家人對他有無虐待？」
「怎麼了嗎？」連心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
她出事之後，連子嘉就一直在林澈和溫寧手裡，她想見都見不到，更別說知道他的情況。
「病人出現精神障礙，除去發現藥物痕迹之外，我還發現他有遭受過肉體殘害。」說著就從抽屜里取出連子嘉的病曆本。
這個本子上記錄的非常詳細，還帶有患者的傷情照片。
看到這些照片，連心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當著醫生的面往下掉。
照片上的那個孩子是她弟弟連子嘉沒有錯，但是他的後腦勺出現了很大的一個凹陷，在凹陷周圍全是觸目驚心的血痂。
再往下看，是拍攝的CT照片，醫生解釋道，在連子嘉的大腿骨上，有人扎進了細小的針，這些針已經跟大腿上的血管纏繞在一起，非常難處理。
最後一張照片，連心看到了再也忍不住，直接當著醫生的面捂著嘴巴無聲地嚎啕。
照片顯示，連子嘉的睾丸不見了，醫生在診斷欄赫然寫著——人為機械重壓致使睾丸碎裂。
這也就意味著，她唯一的弟弟，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也永遠不會有自己的孩子，可能還會因為這方面的問題給他的人生帶來永生不可磨滅的陰影。
林澈和溫寧這對惡毒的狗男女，他們怎麼捨得對才年僅十七歲的少年下如此重的狠手！
連心現在只想回去擁抱弟弟，然後用自己的餘生給他溫暖。
她把弟弟從他們手裡解救出來的時候，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到弟弟受到了這麼嚴重的損害。連心現在真恨不得讓時間再倒回去，親手殺了那對狗男女，然後丟進荒野里喂野狗。
喬治低聲安慰著，「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但是我必須現在就告訴您，連子嘉先生的睾丸已經無法修復，他的生育可能性等於零。」
連心指著第一張照片，「那他的頭部呢？」
「送他來的這段時間我們已經儘力在搶救，雖然比較棘手，但上帝保佑，手術之後沒有出什麼大事，智力也可以恢復到以前的水平。」
如果說不幸當中還能找出什麼值得高興的事，那這就是最好的消息。
「還有，現在病人比較排斥你，你可以試著從他喜歡的一些東西入手，吸引他的興趣，讓他慢慢對你敞開心扉，也許很多事情的答案你就能親自從他口中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