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叛徒
眼見長刀劈向我的脖子，我心中驚駭，卻毫無躲閃之力，蒙沖閃身擋在了我的身前，短錘橫擺，直接撞在了長刀的末梢上。
曾文倩一聲悶哼，竟然生生被震了出去，她一連退出十多步，這才眯著眼睛看向蒙沖說道：「大蟲蒙沖，雙錘平兩湖，果然名不虛傳。」
蒙沖沒理她，見曾文倩的人一時還沒上來，他低聲說道：「溫瑜。」
我愣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他躬著肩背，退後一步站到了我的身邊，低聲說道：「我不放心，你保護小姐。」
我保護你小姐？我有點發愣，看他家小姐那身手，是她保護我還差不多，可這種情況之下，我也只能點頭稱是。
曾文倩一擊受挫，長刀足足震顫了幾十秒，她皺著眉頭看著我們。
我盡量平靜地看著她，終於，她還是自知實力不足，放棄了單打獨鬥，長刀一揮之下，身後的一群刀客立刻就撲了上來。
「快走！」蒙沖一聲大喝，帶著身邊的幾個人迎著人群沖了上去。
我不敢再看，挑臉跟緊楚歌，不遠處，屈風風魔了一般舞動長刀，刀光閃處，擋者披靡，竟然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
屈風大喊道：「小姐快走！」
楚歌陰沉著臉，向外衝去，我們跟著她往外衝殺，形勢一片混亂。
屈風殺開血路，再次帶著人回來接應我們往山上跑，曾文倩的人被蒙沖帶著幾個人攔住，一時不能追擊。
我緊張無比，這種和死神賽跑的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我手上的繩索已經被割斷，好歹速度快了一點。
斜刺里一聲輕嘯，曾文倩帶著幾個刀客脫離了大部隊，徑直朝我們殺來。
屈風迎了上去，楚歌猶豫了一下，下令道：「回去！」
我心中著急，一把抓住她大喊道：「不要命了？人家拚死救你，你就這樣回報？」
她終於把臉轉向了我，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卻發現兩行淚水從面具之下流出。
我嘆息了一口氣，大喊道：「趕緊跑，再不跑就再也沒機會跑了！」
話音剛落，一聲慘叫從我身後傳來，回頭看去。
只見屈風不斷後退，一手橫握長刀，另一邊已經沒有了手臂，鮮血噴濺之中，他沒有回頭地大聲喊道：「小姐快走。」
說完，他再次挺刀沖向了曾文倩。
曾文倩胸前黑衣被割開了一個大口子，臉色一片慘白，腳下，赫然就是屈風的斷臂。
我心中猛地一痛，拉住楚歌的手就往林子里扎。
楚歌對這附近的地形很熟悉，平靜過後的她帶著我們在林子里鑽來鑽去，竟然在夜色的掩護之下甩開了追兵。
當月過中天之後，我們在大山之中找到了一個山洞，我累地要死，剛剛停下腳步，我就摔倒在了地上大口喘息。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僅剩的十來個人悉數坐倒在地。
楚歌依舊站著，好半天之後她才低聲說道：「休息一個小時。」
我們沒有回答。
跟著我們一起逃出來的趙斌從口袋裡取出了一瓶水，走了兩步之後雙手遞給了楚歌說道：「小姐喝水，不要著急，我們一定能逃出去的。」
我渴地要死，但也不好意思開口，只好躺在地上裝死。
楚歌輕聲道謝，接過水瓶喝了兩口之後輕輕坐到地上。
趙斌恭恭敬敬地退後，坐下休息。
我心說這個小姑娘大概都要傷心死了，幾十號人，一次性被人打殺了大半，蒙沖和屈風一看就是她手下最強的兩個大將，現在也沒了。
我沒來由地想起了王力，心中一痛，看向了那個小姑娘的背影。
她不像北方人，骨架稍微有點小，回想之前曾文倩評價蒙沖的雙錘平兩湖，我輕聲問道：「小姐是兩湖人士？」
她沒說話，趙斌一聲冷哼說道：「閉上你的嘴，小姐的身份不是你有資格知道的。」
我聳聳肩膀，實在是累的不行了，我沒興趣和他鬥嘴。
其實我沒抱什麼希望，不指望她回答我什麼，我只是希望跟她說說話，讓她避免在這種自責和難過之中的自我毀滅。
我嘗過那種滋味，知道其中的酸楚。
楚歌輕輕開口說道：「這個不重要，溫瑜，我決定了，和你結盟。」
我聳聳肩膀苦笑道：「謝謝你，我們要先活下去，才能報仇啊，希望你能節哀。」
她沒說話，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休息的時間永遠顯得短暫，一個小時眼看就要過去，我起身準備繼續逃亡，趙斌卻突然嘆息一聲，站起身之後說道：
「小姐，時間也夠久了，考慮好了么？」
我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體力還不錯的楚歌卻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
怎麼休息之後反而一股子虛弱的勁兒？
我趕忙上前扶住了他，回頭看去，趙斌一臉平靜，我這才瞧出不對，跟著我們的十幾個人竟然散開了，隱隱之間把我和楚歌圍了起來。
楚歌扶著我，一隻手顫抖著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刀遞給了我。
那是我的銘志短刀，我苦笑著接到手中，指著趙斌罵道：「你他媽果然是叛徒。」
趙斌冷淡地搖搖頭說道：「我從來不屬於誰，也就沒有背叛過任何人，要是小姐不落到這個地步，我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小姐，我一直很喜歡你的。」
楚歌提著匕首，無力地開口問道：「為什麼？」
趙斌臉色沉了下去，沉默了片刻之後才開口笑道：「為什麼？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背叛你？」
他上前兩步，看著我們低聲說道：「因為我不想一輩子做一個小人物啊，楚歌。」
我見識過趙斌的身手，擔心他暴起傷人，便挪著步子來到了楚歌身前。
趙斌一聲冷哼，不屑地看著我說道：「不用掙扎了，小姐，曾董不會傷你，你何必非要走到這一步呢？」
楚歌沒有說話，低著頭。
趙斌再次嘆息一聲，揮了揮手說道：「小姐太強，迫不得已下了葯，還請理解，上吧，殺掉溫瑜，不要傷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