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合作
謝鵬大開大合，動作之間如一隻在空中獵殺飛鳥的鷹隼。
王艷兵動作幅度不大，左拳護住臉頰，右拳前探，防守如磐石，進攻快捷如貓科動物。
兩人打地難解難分。
我站在旁邊，卻只能看熱鬧，瞧不見其中門道，只見二人的動作越來越快，從一開始的防守反擊，逐漸成為了不避不閃的對攻。
似乎打定主意，憑藉進攻取勝。
而且我還能注意到，徐艷兵在力量上是吃虧的。
當他一計直拳打中謝鵬的胸口時，謝鵬只是渾身一震，緊接著一計側踹，直接把徐艷兵踹地撞到了牆上。
徐艷兵臉上帶笑，伸手抹掉了嘴角流下的鮮血。
謝鵬臉色嚴肅，雙手揚起，擺出了一個防守的架子，似乎在說我打完了，該你出手。
徐艷兵也沒有可以去，一聲斷喝，腳下發力，幾個小步子帶出了巨大的速度，逼近之後就是一套快捷的短拳。
謝鵬艱難地防守，儘管每一拳都避開或者擋了下來，可在鼓點一般密集的撞擊聲中，他終於還是露出了破綻，徐艷兵抓住機會，一計擺拳正中謝鵬的下巴。
這一拳很重，謝鵬搖晃著腦袋退後了兩步，王艷兵這一回可沒有放鬆，見謝鵬被打退，趕忙追了上去。
謝鵬巨大的個子彷彿根本不受之前重擊的影響一般，右腳高高揚起，緊接著便如同斧子一般劈向了王艷兵的大腿。
徐艷兵意識到了繼續追擊的兇險，身形在急沖之間竟然還能猛地一個減速。
我雖然不懂，但還是為他叫了一聲好，果然，只是一個簡單的速度控制，卻成功地讓謝鵬勢大力沉的劈腿落空。
徐艷兵抓住機會，在一聲大喝之中發力，在短短的幾米之內猛地縱身躍起，雙腳連環踢向了謝鵬。
我心中一驚，謝鵬猝不及防，倉促防守，雙手封了出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之前力量明顯佔了上風的謝鵬竟然生生被徐艷兵踢開了雙手，破掉了防禦。
徐艷兵一連三腳，第一腳，第二腳踢開了謝鵬的兩隻手，第三腳輕輕踩在了謝鵬的胸口之上，第四腳和謝鵬反擊打出去的一拳相對，竟然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安然落地。
謝鵬止住追擊的勢頭，臉上一片陰沉地說道：「好功夫。」
王艷兵哈哈一笑，「承讓了。」
這個時候，在一旁已經看傻了的我才意識到，他們的切磋已經結束了，徐艷兵用謝鵬的招式戰勝了謝鵬。
一個他剛剛才看了一邊的招式。
謝鵬冷哼了一聲，轉身就準備走，我聳聳肩膀便準備跟著。
徐艷兵卻在後面喊道：「喲，拉不下臉？這就要走么？」
謝鵬回頭冷哼了一聲說道：「要再打一場？」
我回頭，看著徐艷兵，然後撓頭笑道：「對啊，不知道徐隊長有什麼事么？」
徐艷兵哈哈一笑，一邊解開了手上的手套，一邊說道：「謝鵬可以走了，最好先去旁邊躺著，待會去下醫院。」
「溫瑜，你留下來，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我愣住了，謝鵬剛穿上西裝，此刻又準備脫下來，徐艷兵卻一邊脫著自己的護具一邊說道：
「不要誤會，我保證沒有惡意，」他看著我，眼神冰冷，「而且在這裡，你們最好聽我的。」
我伸出手攔住了已經準備上前的謝鵬，看著他搖搖頭，他眯著眼睛，似乎在思考什麼，許久之後才點點頭，緩緩走出了健身房。
很快，碩大的健身房中只剩下了我和徐艷兵兩個人。
他滿頭汗水，看都不看我一眼，走到飲水機旁邊，隨手拿起一個也不知道誰之前用過的一次性紙杯，接連喝了幾杯水之後，又拿起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我有些緊張，和第一次見到他時候的感覺差不多，一種罪犯的膽怯很快就涌變了全身。
心中不斷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他現在沒什麼證據，不會把我怎麼樣，我一定不能慌。
他長吁一口氣，沒回頭地笑道：「你手下的人很厲害啊，我很多年沒碰上什麼對手了。」
我聳聳肩膀說道：「隊長誤會了，這可不是我的手下。」
他哦了一聲，帶著升調，似乎不大認同我的話，「不是你的手下，還在那鍾家的酒店裡幫你殺了那麼多人？」
我再次緊張了起來，強撐著笑道：「哪有的事，徐隊長在開玩笑？」
他冷哼一聲，回頭打量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如同被一把劍盯上了，對，就是這種感覺，一把極鋒利的，馬上就要斬斷我脖子的劍。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只是瞬間，我便有一種想要把之前做過的一切惡事統統說出來的衝動，我知道這種感覺很荒謬。
但越是在心中跟自己說不要怕，他沒證據，我心中就越是打鼓。
他肯定知道一切，我現在坦白還算自首，趕緊說。
「你和他們不同。」他冷淡地開口，看著我的眼睛緩緩說道：「你不適合走這條路的，溫瑜，回頭是岸。」
我低下了頭，之前想撐著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看來是失敗了，我不無辜，這個房間里的人都知道。
可我不能承認，我也不能回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或許是在江邊的倉庫之中吧，當我為了救出王燕，而割斷那個人的喉嚨的時候。
我就已經踏上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或者一條道走到死。
偽裝無用，我也不再偽裝，稍微避過他的目光之後，我終於恢復了理智，不知道是思維的轉變，還是我已經適應了這種氛圍，再次抬頭的時候，我已經沒有了恐懼。
我抬頭看著他說道：「王隊長，我不想說那些有點沒的，如果你覺得我犯了罪的話，可以抓我。」
他帶著些許的好奇看著我，然後走了過來，盤腿坐到我對面之後，他淡淡開口說道：「不錯啊，之前還是有廉恥，知道善惡，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冷血的梟雄了呢？」
我平靜地看著他，淡淡說道：「我不想和你說這些，我心中有我自己的正義。」
他眼神冰冷，搖頭說道：「你沒有。」
我聳聳肩膀，沉默著表達了我對這個無終結的話題的抗拒。
他終於一笑說道：「好吧，說點正經的，今天留你在這，不是我和你這個殺人犯有什麼好聊的，而是我要你跟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