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多少愁緒無人問
鮮血從手心當中滑出,順著手掌滴落在地。
我看著曾雄,他也看著我,沒人說話,曾雄嘆息了一聲,然後轉身坐下說道:「上去吧,我在這坐會。」
馬哲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紗布給我包紮,我突然意識到我剛才是在一個父親的面前商量他女兒的死亡。
現實的荒誕讓我一時無語,在等待馬哲給我包紮的過程當中,氣氛死一般地凝重。
馬哲動作很快,幾分鐘之後,我們三個人有些沮喪地從地下室中走了出來,來到大廳,似乎是在等我們一般,曾母立刻喊著讓我們留下吃飯。
既然這麼熱情,我們只好卻之不恭地來到了飯廳,三個人坐著等待,我輕聲開口問道:「馬哲,你覺得曾雄有可能因為父女之情誤事么?」
他白了我一眼哼道:「我哪知道。」
是啊,他也不知道,他在聰明,也不可能真正會體會一個父親的心。
我突然不想和馬哲他們呆一塊了,而之前那些阻礙我步伐的事情,在經過這樣的事情之後,突然變得不值一提,我起身上樓,馬哲在我身後嘆息了一聲。
他的態度是明確的,要我遠離曾韻,但我的態度都不明晰,我只知道我現在非常想見她。
罔顧了馬哲的提示,我來到了樓上,來到了曾韻的門前,我敲門。
曾韻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她大聲喊著說道:「別管我!」
我有點尷尬,這種孩子氣的憤怒顯然不是對我發的,大概是把我當做她媽媽了吧。
再次敲了敲門,她有些無奈地大喊道:「媽!我有零食,餓不死,別管我!」
「我是溫瑜,韻兒開門吧!」
裡面詭異地沉默了一下,幾秒鐘之後,房門打開,一個穿著睡衣,蓬頭亂髮的女孩在門縫裡看著我,眼睛紅著,看著我的眼神帶著些許的激動,但大多是怨氣。
我撓撓腦袋笑道:「才幾個小時,怎麼就睡下了?」
她不滿地哼了一聲,冷漠地說道:「我就是喜歡睡覺,管得著么?你又不是我的誰。」
前半句話帶著怒,後半句話帶著怨,她倒是能銜接地上。
我撓了撓腦袋,沒有說話。
隨著我的沉默,她臉上的憤怒也好,怨氣也好,也很快地消散不見。
許久之後,她才輕輕嘆息著說道:「你就是來跟我無言以對的么?還是說怕我難過過來安慰我?」
我愣了一下,她哼了一聲繼續說道:「不管是為什麼,我不需要,我還沒脆弱到追個人失敗就怎麼樣的地步!」
曾韻瞪著我,見我還不說話,怒氣立刻重現,她大聲說道:「有事說話,沒事你就走!我穿著睡衣很好看么!」
我愣住了,然後點點頭說道:「你穿睡衣挺好看的。」
可不是么,絲質的睡衣柔順地貼在她的身上,帶著些慵懶的性感,青年女性的身體若隱若現,如果不是我現在心緒雜亂,換個地方,我想我都要起反應了。
她臉色微微一紅,然後迅速暴躁了起來罵道:「你什麼意思啊,沒事我關門了!」
說著她就準備關門,我下意識地伸手擋住,她帶著怒氣地問道:「你到底有什麼事啊!你手怎麼了?」
我的右手上還纏著繃帶,被門撞了一下,血跡一下子氤氳出了一大片。
曾韻帶著點心疼地打開了門,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問道:「怎麼搞的?誰包紮的啊,太不專業了,進來!」
我坐到了她的書桌前,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拉我進來的時候腳下一勾就帶上了門,我本來還有些不自在,但這也只是片刻的功夫。
她找到了雲南白藥和紗布,拆開之前已經染透的紗布,給我重新處理傷口。
淡淡的洗髮水的香氣和我不知道什麼味道的清幽氣息讓我平靜了下來,我開始打量她的房間。
這裡很乾凈,也很整潔,除了牆壁上有幾張動漫的海報之外,其餘的並沒有多少女孩閨房的感覺。
「亂看什麼,包好了,你走吧!」她有些泄氣地說道,然後把包好的手往我身上一摔,說道。
我聳聳肩膀,沒有絲毫動身的意思,她坐在床上,雙手撐著床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的劍名為春雷?」我剛問出來這句話就感覺後悔了,我為什麼要說這種東西?
她恩了一聲說道:「對,我爸給我的,你問這個幹嘛?」
我撓撓腦袋,心說我也不知道我怎麼說這個,我掏出腰間的銘志。
她看了一眼之後立刻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說道:「我爸把這個給你了?」
我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剩下的三把全都給我了,冷月現在屬於謝鵬,威稜給了王傑。」
曾韻有些驚訝地看著我,順手接過了那把短刀,拔出刀鞘略微看了一下之後說道:「還真的是銘志短刀……老頭子瘋了哦。」
我愣了一下笑道:「為什麼這麼說?」
她哼了一聲,把短刀還鞘,扔在我懷裡之後才說道:「這刀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比合金重很多不說,而且硬度高地匪夷所思,是我爸的寶貝,我和曾文倩都是成年的時候才得的。」
成年禮?送自己女兒一米多長的殺器?
曾雄的思維真的不是我能揣測的啊。
「喂!你想什麼呢?」她見我走神,不滿地問道。
我笑了聲說道:「我在心理面讚歎伯父思維清奇啊,竟然送自己女兒刀劍。」
她哼了一聲,漂亮的大眼睛瞪著我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對!我家教就這樣,喜歡舞刀弄劍!不喜歡就走!」
我真不知道怎麼就惹著她了,更不知道怎麼就是在指責她家教不行,我只知道在那一個瞬間,我是切切實實地看見了她紅了眼睛。
她站起身,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就往外拉,別說,還真有勁,我一百幾十斤的人竟然就被她一隻手拉了起來。
我有點著急,但是估計站著不動跟她比力氣的話,說不定還不是她的對手,情急之下,鬼使神差地一把抱住了她。
奏效了,她一下子僵硬在了我的懷裡,瞬息之間,她又軟了下來,再沒什麼力氣。
她把頭埋在了我的肩膀上。
完犢子,我來這就是干這事的么?
話說我特么到底要幹什麼啊!難道我就是要輪番地傷兩個女孩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