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只傷愛己人
周遭的人沸騰了，或許每個男人體內都隱含著對暴力的渴望吧。
我也有些期待，只見王傑一聲斷喝，手中短棍帶著撕裂空氣的嘯聲由上而下地劈向謝鵬的腦袋。
謝鵬揚手，我們甚至都看不見他是怎樣的動作，只聽見一聲悶響，王傑右手上的短棍就翻飛著脫離了他的手，遠遠地飛了出去。
王傑一聲悶哼，退後了幾步。
之前還在大叫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這真是太過出乎我們的意料，怎麼看，王傑這次的進攻都是勢大力沉，就算謝鵬能夠擋住，應該也會很吃力才對。
可怎麼才第一個回合，王傑手中的棍子就被打飛了呢？
王傑想必和我們有同樣的困惑，他的右手無法控制地顫抖，虎口冉冉地冒著血，臉色陰沉地看著謝鵬，倒沒什麼憤怒情緒。
他緩緩開口說道：「頂頭上？」
謝鵬淡淡一笑，「頂頭上。」
什麼意思？我看向馬哲，他翻了個白眼作為回答，很顯然，他也不知道。
但是聽王傑的意思，似乎他已經找到了問題所在，他把右手在褲子上擦了一下然後伸了出去，「再來。」他平靜地接過觀眾遞過來的短棍，說道。
謝鵬哈哈大笑說道：「多少次都可以。」
畫音剛落，王傑再次沖了過去，和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大開大合，似乎已經明白了自己在力量和技巧上的劣勢。
他開始使用一些套路，一些王力交給他套路。
王傑加速衝過去之後立刻減速，兩隻短棍十字交叉，不時探出去攻擊謝鵬的腰側或者胸口，每一次的攻擊都不快。
但是謝鵬現在卻完全沒有了之前的輕鬆寫意，他目光炯炯地看著王傑，每一次探出短棍防守都能奏效。
可隨著王傑的進攻頻率越來越快，謝鵬終於沒有辦法只防守而不進攻了，他提升了自己的速度，不時移動腳步，躲閃王傑的進攻。
短棍偶爾探出反擊，卻被王傑輕鬆擋下來。
慢慢的，王傑手中的短棍變成了兩團彷彿附著在他身上的兩團灰影，謝鵬手中的短棍也只能隨著王傑的進攻不斷加快自己的速度。
木棍相撞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彷彿是嘈雜的鼓點一般，讓我們這群圍觀者的心跳也不斷地跟著加速再加速。
周圍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兩人的切磋，儘管我可以猜到，他們現在大概和我一樣，根本看不清兩個人具體的動作。
但僅僅是他們不斷轉換方向的步伐，就已經讓我們大開眼界。
我突然響起了王力之前對王傑的評判，天賦極高四個字終於開始展現它的威力，王力教的東西，在王傑身上展現出來的時候。
眼前，彷彿有一層模模糊糊的霧氣一般，王力的影子慢慢地和王傑重疊。
那個臉上流著汗水，沉默不語地，揮舞著短棍，頭上冒著蒸汽的赤膊漢子，在繼承他師傅的遺志么？
我有這種感覺，身邊的馬哲一聲說道：「還是年輕啊。」
什麼意思，我還沒來的及開口發問，場中的戰鬥便有了變化，謝鵬突然發出大笑聲，身體猛地退步一躍，王傑正準備追擊。
謝鵬短棍化劍，一計直刺猛地扎向王傑的胸口。
王傑臉色一變，之前還保持著告訴運動的短棍猛地停住，死命地護住了身前，終於在千鈞一髮之際架住了那刺向心臟的一劍。
木頭之間的摩擦聲刺激著我們的耳膜，我皺著眉頭卻不願意移動自己的視線，我看著那短棍就這麼突破了王傑的防禦，點在了他的胸口上。
如果這是生死相鬥，王傑手中是雙刀，而謝鵬手中是短劍的話，王傑已經是個死人了。
我有些擔心王傑會受到打擊，但王傑卻只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隨後便站起身，微微一鞠躬之後說道：「謝謝指點。」
謝鵬隨手丟掉了棍子，「談不上，多練幾年吧。」說完，他在眾人的圍觀之下走出了人群，經過我的時候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那眼神的意思，跟著他上了樓。
當我們走出幾米之後，反應過來的人群才開始鼓掌和大叫。
看著那個高大而百無聊賴的背影，我忽然有點明白畫音跟我說的我撿到寶的意思。
隨著他來到了二樓的陽台，身後是他的房間，乾乾淨淨地卻沒有什麼事物，幾本書就放在他的床邊。
對了，他是一個老師，一個喜歡講故事的老師，並不是一個尋常的武夫，儘管看見他和別人動手的時候，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有文化的人。
我直接開口說道：「是因為畫音的事情么？」
他點點頭，沉默了片刻之後掏出煙點燃，然後嘆息一聲說道：「對，就是因為她，你告訴我，她今天找你，是不是因為有什麼事情？」
這個倒沒什麼需要隱瞞的，我開口說道：「是的，曾文倩要和談，點名讓我去，我得去聊聊看，收集點情報。」
他點點頭，輕輕吐出一大口煙氣，我扭臉一看，腦子便有點呆，只一口沒，那煙便已經燃燒了一半。
注意到我視線集中的地方，謝鵬笑了笑說道：「沒辦法，發愁的時候抽的快。」
我笑了笑，在見到畫音之後，這個大漢終於從之前的焦灼狀態中恢復，慢慢地成為了最開始時候的那個幽默的老師。
「發愁？還不是因為那些事情，謝老師，我可以這麼稱呼你么？」
他苦笑，「你本來就該這麼稱呼我。」
我嗯了一聲說道：「謝老師，你也見到她了，她對你什麼態度你也看見了，要我說，還是要珍惜眼前人才是，跟隨你來陽城，王老師可以赴湯蹈火了，你這樣對她，只怕不好。」
謝老師哪都好，如果讓我評價的話，就是對王燕太殘酷，來了半個多月，一直都是對王燕避而不見，王燕來這邊的別墅，他就去那邊。
孩子氣一般地，似乎只為傷害那個最愛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