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初春散步
擔心是多餘的，曾韻手中的長劍機械一般精密地懸停在了二十二的喉結之前，大概只有一寸的距離。
她輕哼了一聲，退步收劍說道：「承讓了哦。」然後就蹦蹦跳跳地來到了我的身邊，拉著我的手。
看著她滿臉的汗水，我知道她贏得並不輕鬆，轉頭看向擂台之上，我那二十二師兄如同是被人打斷了脊骨一般軟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低著頭，胸口不斷起伏，一邊大口喘息，一邊在那裡發著呆。
我撓撓腦袋看向師兄褚威，只見褚威嘆息了一聲說道：「二十二師弟，你總覺得自己天賦驚人，學什麼都學地快，可屢次失敗，還不是咎由自取？」
二十二師兄面色一白，搖了搖頭站起身，低著頭說道：「我……我輸了，我會離開。」
一個天才，就這麼自出師門，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坑人的感覺，我嘆息了一聲，本來就是找借口讓自己離開而已的。
我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二十二師兄請慢！」
他愣了一下站住，回頭對我怒目而視，「怎麼，還要羞辱我一下么？」他慘笑，「可以，來吧，我就是一個失敗者，失敗者理應受到嘲笑。」
真是魔障了，這麼無聊的事情怎麼也有這麼強的勝負心？我嘆息一聲，撓撓腦袋之中說道：「我不會劍術，如果我上台的話，你一劍就可以把我砍趴下。」
我說地很平靜，可此言一出，舉座皆驚，褚威張著嘴沒有說話，馬哲靠在牆角嘿嘿地笑，曾韻有些不好意思地鑽到了我的身後，輕輕扭著我腰間的軟肉。
而我的那些師兄師姐們，他們的臉上現出了怒氣，震驚，還有些不解。
我看著我那排行二十二的師兄，聳聳肩膀繼續說道：「是的，我作弊了，不應該是你離開。」
二十二師兄愣愣地看著我，像看著一道他所沒見過的難題。
我嘆息一聲，走到了房子的中央，對著眾人說道：「之前說，我把圍棋當玩物，你們很生氣，因為在你們的生命里，圍棋是很重要的東西，因此，我之前想要離開。」
「所以，我會在我根本不懂劍術的情況之下，答應跟二十二師兄比劍，還設下如果輸了我就退出師門的賭注，原因很簡單，一心求敗，一心只想找個借口離開的我，不在乎。」
褚威微笑著看著我，一眾師兄師姐也恢復了平靜，當你以為有人騙自己，但最後發現只是個誤會的時候，你也會是那樣的表情。
我的二十二師兄也平靜了下來，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沖他微笑一下繼續說道：
「我之前想離開，可現在卻不想了，你們知道為什麼么？」
馬哲一臉的不高興，但還是在這時候接了我的腔，似乎怕我冷場一般地問了一聲為什麼。
「因為我突然以認識你們這樣一群優秀的人為榮耀了，我不喜歡二十二師兄這不可一世，什麼事都要比別人強的性格。」
「但我尊敬，並且，有些羨慕，我突然很想自己也有這樣的性格，去爭取，去拼搏，去奮鬥！我想那樣，師兄師姐們，」
我真誠地鞠了一躬，然後說道：「我不聰明，沒領悟能力，但我渴求，你們接受我成為你們之中的一員！」
說完之後，全場寂靜，直到褚威微笑著鼓起掌來，然後是我的二師姐，然後是幾個人，然後是幾十個人，所有人都鼓起掌來。
我的二十二師兄，帶著些許的不好意思，臉上未散地酒意讓他搖搖晃晃，但他張開手臂給了我一個擁抱。
哈哈大笑著，我和他互相拍著脊背，他輕聲說了聲謝謝，我回以不客氣。
一場同門之間的紛爭與較量，就這樣結束。
興高采烈的他們並不打算就這樣結束來之不易的歡樂的相聚，他們決定去唱歌，去下棋，去做一切他們能感到高興的事情。
我只想和曾韻呆一會，拒絕了他們的邀請。
他們表示了理解，同時提醒我，師傅壽宴的時候我會很慘。
我笑著接受了這樣的威脅，和曾韻一起來到了什剎海公園，這是曾韻的提議，她說她想看看北京城的春天。
其實沒什麼好看的，開花太早，冬雪又早已經化了個一乾二淨，馬哲懂事地開著車遠遠地吊在我們身後幾百米的地方。
我們手牽著手，彷彿情侶，但彼此心中卻又存在著一層隔膜，我覺得自己這樣不對，。這樣不好，我想鬆開那手，鬆開那手我就不用在自己心裡用道德審判自己。
可我又不願意鬆開那手，如果鬆開那手，那就是鬆開了好久沒有過的溫柔與愜意。
糾結著，我終究沒鬆開那手。
或許也因為這些亂七八糟扭成一團的複雜心緒，我們從三點多到四點，一直只是安安靜靜地散步，甚至沒有一句交流。
但奇怪的是，我沒覺得尷尬，偶爾瞥見曾韻微微低著的頭，她的微笑和淡淡的羞紅也讓我確定，她也並不尷尬。
那就繼續這樣享受著吧，挺好的。
當我們終於走到了一個石橋之上的時候，曾韻說話了，表示想坐一會。
我點點頭，和她在石凳之上坐下。
涼涼的石凳讓她又往我懷裡靠近了一些，她帶著些羞澀，想要靠在我身上，可又猶豫著遠離我的懷抱。
我嘆了一口氣，不管怎樣，她都已經在我的心裡佔據了一個重要的位置，我伸出手把她摟進了我的懷裡。
略微的抗拒之後，她也是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終於順從，或者說開心地投入了我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