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驅逐與堅持
馬哲屈服了,屈服在老大這個名頭之下,這顯然是荒唐的,我不了解他,但無論從哪方面看,他都比我強,為什麼要讓我做他老大?
我看著他,他沖著我笑了一下就準備開車。
按住他的手臂,我低聲說道:「待會再開車,我想和你談談。」
他嘿嘿一笑說道:「老大,不用問,我不能告訴你。」
我聳聳肩膀,「我知道,我不問,我只是想跟你說說我的想法。」
他嘿嘿一笑,把車熄火,我嘆了口氣說道:「先前救人心切,好些事情我沒來的及搞清楚,也來不及細想,現在看來,有些東西我們終究是不可能跳過去的,你明白么?」
馬哲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麼一般,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苦笑道:「說了不問,但說來說去,還不就是因為不知道我的底細,所以不放心嘛,我不會害你,你放心行么?」
他有些躁動,大概還是因為之前我不接受他的建議的原因吧,我心中莫名地有些愧疚,我苦笑了一聲之後說道:
「不,我的確不知道你的底細,但並沒有對你不放心。」
他愣了一下之後看向我。
我看著他的眼睛,淡淡說道:「我不知道你來自何方,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不知道你為什麼幫我,我甚至不知道按你的計劃,你打算怎麼幫我。」
「我都可以忽視,因為我無比確定你不會害我,我不聰明,你們時時刻刻都在告訴我這一點,但我確定。」
他臉上僵硬地笑了笑,不再看我,點煙的手都在顫抖。
我嘆了口氣說道:「但很多時候,不僅僅是不害我,我就能問心無愧地看著你為我效力的,你明白么?」
他沉默著,點了點頭。
我問道:「消失的這幾個小時,你殺人了么?」
他沉默著,許久之後才說道:「怎麼看出來的?」
怎麼看出來的?身上的血腥氣,手指間的血跡,甚至眼神中不自覺地暴戾。
我沒糾結這個問題,伸出手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麼,但我有些事情不想干,你們不能逼我,現在把鑰匙給我。」
他傻住了,然後驚訝地笑道:「溫瑜,你瘋了?沒我你在北京一個月都活不下去你信不信?」
我點點頭說道:「聽天由命吧,但我不能假裝什麼事都不知道,然後任你們擺布。」
他憤怒了,但似乎又不知道該怎麼宣洩自己的怒氣,他的手猛地將還在燃燒的煙頭捻熄,然後,咬牙切齒地看著我,嘴巴張了又合,終於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認認真真地看著他說道:「你們很聰明,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也能逼著我做,我不願意主動地跟著你去不知道哪裡的地方殺人,但你能控制。」
他的眼神一點點變冷,繼而笑了起來,我繼續說道:「但你能讓我不知不覺陷入到必須殺人的地步,我相信你的智商和能力,問一句,你比王力強還是弱。」
馬哲看著我,鬆開手,已經完全是一團碎渣的煙掉落,他掏出一根煙點燃,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淡淡說道:「他比我強很多。」
我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笑道:「那也應該比王傑還強了,智商如此之高,心腸如此之狠,加上你這膽子,去哪都比在我身邊強啊,鑰匙留下,你走吧。」
他冷笑著,終於還是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說道:「你或許永遠都不能理解,為什麼我要跟在你的屁股後面做這些——破事。」
馬哲把鑰匙插進孔里,然後嘆息一聲繼續說道:「但我確實沒有別的路可以走,所以我不能走。」
我睜開眼睛,打開車門準備下車,他一把拉住了我,我回頭,他的臉上是滿滿的痛苦,我心裡生出了些愧疚,我重新坐了回去。
他看著我,緩慢而沉重地說道:「我以後不會利用你的性格控制任何事情,好么?老大!」
我聳聳肩膀,笑著關上車門。
他微微一笑,這才開車掉頭,往住的地方開去。
回到家中已經是深夜,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準備歇一會就去洗澡睡覺,馬哲卻從他隨身帶的包里掏出幾本書放在了茶几上。
我愣了一下,伸手撥弄了一下,一看,頭都要大了。
馬哲嘿嘿笑了一聲說道:「傳統的,和圍棋的入門書,慢慢看吧,不走下策,你就得做好把上策中策學好的打算。」
我聳聳肩膀,依次看去,一共三本,裝訂精良,紙張也是優質之選。
詩經,論語,為期入門。
我抬頭看向馬哲,馬哲知道我的意思,翻了個白眼說道:「我也不懂,辛苦老大了,我去洗澡。」
說著,他鑽進了衛生間。
我痛苦又無奈地翻開了詩經,這特么都是要幹什麼啊,又是詩經又是論語的,還不如讓我學學化學,我煙酒一下怎麼用火柴做炸彈來的靠譜。
學這個有什麼用?真是讓人頭大,但沒辦法,我打開,三字一頓地讀了起來。
好在這都是帶批註的,不認識的字大多能找到讀音,而下面也有翻譯,讀完一篇之後再回頭看下是什麼意思。
我就這麼認認真真地讀了一晚上,當天色略微暗下來之後,我才把那本並不厚的詩經讀完。
讀完之後回想,除了上學的時候幾個比較有名的篇章我勉勉強強記得幾句之外,其餘的,我是一點都回憶不起來。
這一晚我都幹什麼了?有什麼意義?這不是浪費時間么?
沮喪無比,我把詩經摔在了茶几上,走進衛生間里洗澡。
繼而睡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馬哲已經準備好了我的午飯。
吃著飯,馬哲遞給我一個沉甸甸的手包。
我接過來,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嘿嘿笑地示意我自己看。
我拉開拉鏈,發現裡面是昨天的那三本書,加上一把甩棍和一把匕首。
「這是幹什麼?」我愣了一下問道。
馬哲聳聳肩膀說道:「沒什麼實際的意義,提醒你別放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