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跟我混
事實上，不僅是王傑，就連我，也被他們的打鬥完全吸引了，他們的打鬥完全沒有電影裡面花里胡哨的動作。
除了最開始驚險刺激的幾次刀棍相交之外，他們一次沒有真正地接近過，但又時時刻刻地彼此保持著一個可以隨時重傷對方的距離。
看的我頭昏目眩，但治傷要緊，我把現場交給王力，帶著王傑兄妹趕往醫院，我的車最快，理應由我來送。
王傑倒硬氣，躺在他妹妹的懷中緊閉著眼睛，儘管頭上的冷汗不斷滾下，卻愣是沒有發出一聲慘叫。
進入醫院，效率還不錯，很快就被送進了手術室，直到醫生告訴我們王傑的問題並不太大之後，王菲才終於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我多少有些尷尬，讓跟著我們來的兩個王力的小弟回去，拉著王菲就坐在了手術室的大門之外。
王菲還在哭，我想安慰她，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只好獃呆坐在一邊，我實在想不通，一路上他的哥哥肩頭都是止不住的鮮血流淌，她也只是毫不畏怯地伸手死死按住，怎麼到了醫院，已經沒事了，反而哭成了一個淚人。
簡訊已經收到了，王力說他的身上被劃出了兩個口子，而孔雀被他打斷了一條胳膊，現在已經關在了酒吧之中，說等我回去處理。
既然如此，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目前等做完手術，我就算是能鬆一口氣了。
王菲終於慢慢止住了哭泣，掏出紙巾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淚水，我更尷尬了，輕輕咳了一聲之後，我打算說點什麼緩解一下氣氛。
我開口說道：「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讓你哥哥意外受傷了，你放心，我會給你們補償的。」
她扭頭看了我一眼，眼中帶著些許的憤怒，我伸手撓頭說道：「對不住。」
王菲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剛剛流完眼淚，更顯得水霧瑩潤，煞是可憐，她看著我說道：「你也是孤兒？」
我愣了一下問道：「對，怎麼了？」
她看著我，眼睛中帶著不解問道：「那我們怎麼活地這麼不同呢？」
原來如此，是嫉妒我現在的一點點權勢么？
我搖搖頭笑道：「這是你不懂，如果你懂的話就知道了，我和你們沒什麼不同，被人利用，被人欺辱。你甚至比我還要幸運一些，我可沒有你那樣的好哥哥。」
她眼眶一紅，彷彿就要再次掉下眼淚，她趕忙仰起頭，然後伸出手抹掉了湧出來的淚珠。這才慘笑了一聲說道：「是啊，我有個好哥哥，沒有他，早就沒有我了。」
我有些好奇，正準備問點什麼，她卻自己給我講起了她的故事。
兩人是從孤兒院中被人領養走的，之前還好，直到幾年前，小姑娘上初中的時候，那對善良的父母卻出車禍去世了。
一點點家產，被他們的叔伯兄弟迅速瓜分，這一對讀書成績還不錯，本來可能做出一番成績的孩子就這麼過早地開始接觸社會了，兄長輟學，打工供給自己的妹妹。
不僅是供養，甚至在很多方面，為了讓自己的妹妹不比任何人差，他還花錢給妹妹買好衣服，找老師教她鋼琴。
她不願意，他就生氣。
去年上了大學，哥哥卻因為在工廠和領導的兒子發生衝突被開除，無奈之下只得重新找工作。
王菲有助學貸款，實際上讀大學已經沒有什麼大問題，但王傑卻顯然有其他目標。
很單純很暴烈地，這個打小就聰明的男孩就有了做人上人的慾望。
也從那時候開始，本來還算老實的王傑開始做了些歪門邪道，比如孔雀，就是幾個月前無意中認識的。
他很羨慕孔雀偶爾展現的強大力量，他很嚮往。
孔雀的承諾就是做好這一次，除了給他的報酬之外，甚至可以教他學刀。
王菲講完他們的故事，我已經有點發傻，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給我講這些，我只得義正言辭地承諾道：「你放心，我會幫你還助學貸款。」
她苦笑一聲說道：「不用，謝謝你，但我已經長大了，我能夠靠自己還。」
我聳聳肩，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只能做這麼多了，我沒比你們強哪裡去。」
王菲搖搖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說道：「溫經理，我不需要那些，我只求你，原諒我們兄妹這一對可憐人之前的行為，好么？看在他這次流血的份上。」
她眼光真誠，一臉希冀與哀求的神色，彷彿我真的是一個轉臉就會要他們兄妹性命的惡徒，我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開口說道：「你不要急著拒絕我給你們的一點報酬，也不要懷疑我的承諾，算了，我待會和你哥說。」
想什麼來什麼，本來就只是一個小手術，醫生出來了，沒過多久，我們也就進入了病房。
失血過多的王傑臉色蒼白，眉頭緊緊皺著，顯然經歷這樣的事情，這個年輕人有了些想法，希望他以後做事能成熟一些吧。
不過，好像我做事情也不成熟啊？
我在他的病床邊坐下，王菲坐在另一側，握著她哥哥的手，一語不發。
沉默，我不喜歡的沉默，我開口把之前對他妹妹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著重強調了不會報復，這件事情算是結束了。
當我說完之後，他才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我有些尷尬地撓撓頭問道：「傷怎麼樣？」
他微笑了一下，蒼白的臉上絲毫沒有痛苦的顏色，他說道：「還好，謝謝溫經理關心。」
我聳聳肩膀說道：「希望你快點好起來吧，我回去算一下，讓人一次性給你把錢送過來。」
他搖了搖頭，我愣了一下。
王傑掙扎著坐起身，看著我說道「溫經理，我想跟著你混，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