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綠洲中的沙漠
姓楊的詭計多端，不知道還有多少暗招，這人古怪的很，剛來公司就能迅速把那麼多間諜抓出來，公司誰不怕他？
聽說就連那幾個副總都不願意跟姓楊的打交道，那可不是排斥，那是害怕。作為一家國企，能源集團必須掌握在武裝手中，只有武裝才能提供安全，同樣的道理，這家國企就是依賴武裝才安全的，掌握武裝的人，必然是每個高層希望靠近的目標，很顯然，那幾個副總很想跟姓楊
的打好關係，可他們不敢。
傳達室老頭心裡不自然地想著，偷偷看了楊長峰兩眼，突然轉身，從門外拿進來一把笤帚，把地上的瓜子皮掃掉之後，問楊長峰：「楊總，真的能給個編製嗎？」
楊長峰似乎回答的很模稜兩可，淡淡道：「對於一心為公司做出貢獻的人，公司自然會記在心上。問你一件事，你覺著，公司比較可能藏間諜的地方會在哪？」
老頭愣了一下，搖搖頭，似乎有點畏懼，道：「難說，這個，我也不可能清楚，還是要安保部門好好查一下才行。」
是嗎？
楊長峰似乎笑了一下，才道：「也是，知道你也不敢說。再問你一件事，你覺著，今天那幫人會不會喝可樂？」
老頭搖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會。」
為什麼這麼說？
老頭淡淡道：「他們也要生活，所以他們要工作。就是，就是他們可能不情願。」
這話聽起來是很扯淡的一句話，可楊長峰聽來，這完全是一句充滿哲理的話。
鬥爭，只有鬥爭，才能讓那幫人服。
「睿智啊！」楊長峰贊了一聲，道，「你肯定能成正式員工，沒問題。」
老頭橘皮似的臉上浮現出一點笑容，看起來有點陰沉，帶著皮笑肉不笑的笑臉，淡淡道：「那也好。」
這人很怪，不說謝謝，不奉承，但態度很謙恭，這是個有故事的人啊。華東分部，當年還只是小電廠的時候，這老頭就是看門人，幾十年過去了，小電廠成了大公司，老頭依然是傳達室的人，熬走了多少人就不說了，能在每一個時期都躲過鬥爭，在那麼多領導想安排親戚的
時候都能安穩守在這裡，這人不是個沒有能力的人。
他為什麼要留在傳達室？
楊長峰不掩飾自己的疑惑，他問老頭：「在能源集團幾十年，如果要照顧，你應該是最先被照顧的那一批吧？」
老頭點點頭，拉開凳子坐下，拉開火爐上的蓋子，在上頭放了一個烙餅，又把一碟鹹菜從冰櫃里拿出來。
楊長峰看到，冰櫃里里還有一些熟食，裝的很滿。
「有人在這寄存食品？」楊長峰過去看了一眼。
老頭道：「年輕人很多，嘴饞，楊總不要跟他們計較，人嘛，都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等他們大一點，懂的多一點，自然也就知道啥該做，啥不該做了。」
老頭倒是好心，不過，楊長峰總算明白了一點老頭能留在這裡的原因了，他或許沒有太強大的背景能量，但這傢伙結交的人很多，或許，許多人離不開他，所以他才一直留著。
「你算是個好人吧。」楊長峰說。
老頭笑了笑，說：「大概是，就是想有一口飯吃。」
這個願望很好，只是不能因為這個願望而變成不可控制的人才行。
「說起來，也多虧這裡頭的人，他們要是不幫著我，我也留不下來，在別的地方，我呆不長久，人家也不允許，這就很好，養家糊口就行了。」老頭吃了一口烙餅，笑的有點看透滄桑的寂寥。
這是個明白人啊！
能守得住的才是真的，要不然，只能給別人做好事，對自己沒一點用處，這老頭，眼睛里恐怕看到過不少東西，心裡藏著不少記憶，如果能打開老頭的防備，有些事情，楊長峰覺著或許會迎刃而解。
但老頭只怕會有顧忌，要想讓他開口說一些事情，恐怕難度很大。
楊長峰笑道：「看來，以後要經常來傳達室看看才行，你是明智的人啊，現在已經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了。」
老頭笑笑，搓了搓手，道：「那，真的能解決我的編製問題嗎？」
楊長峰啞然失笑，這個人，如果不是真的睿智，就是很能裝，這個人，恐怕對於能源集團的重要性未必有多重，但他心裡裝著的事情一旦說出來，會對能源集團的權力架構產生巨大的影響。
這是個人才。
「能解決，該照顧的就要照顧，以人為本嘛。」楊長峰說完，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道，「好吧，你繼續堅守著，我要去工作了，以後，還請傳達室多配合配合，多謝啊。」
老頭笑道：「該我們的責任，我們肯定要做好，楊總請放心，肯定沒問題。」
這人是個老油條，不但很油滑，而且極其善於隱藏自己。
不過，傳達室里這些東西，真的是他用的嗎？
老頭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傳達室，如果傳達室的東西有人用，那肯定是他，而且，這裡是他的住處。
但眼見的未必是真，楊長峰並沒有把昨天得到的消息往傳達室老頭身上推，老頭是很狡猾，但他的能力，未必就能那麼強。
「好，我記著這件事了，回頭就跟江總說一聲，應該能幫你們傳達室解決一下編製問題。」楊長峰這次算是給了一顆定心丸，老頭需要這個，預先取之，必先予之，這個道理楊長峰還是懂的。
老頭點點頭：「那謝謝楊總，我們傳達室就這麼幾個人，大部分還有點用。」
意思就是，有人是沒有用的了？
楊長峰摸摸鼻子，有點哭笑不得，這個老頭，明明心裡的話想要說出來，或者說，他有一些情況想要告訴別人，可他就是不明說。
大部分還有點用？
那麼，剩下一部分呢？
老頭不說，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有趣，這傳達室，藏著整個華東分部的大部分秘密啊！怎麼說呢，這個傳達室，就彷彿綠洲中的一個沙漠一樣，沙漠中，藏著波濤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