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長安四大派
尚書台的會議,虎頭蛇尾地草草結束了。
最後的決議,仍舊是遵照楊彪之前提出的方案,暫且先派一使臣,入陝縣傳達朝廷大赦天下的消息,以穩董卓舊部之心。
這樣看來,似乎何咸入尚書台一趟,根本沒啥意義。
然而,萬事皆不會徒勞。
所有參與商議的人其實都知道,雖然朝廷最後還是採用了士人們之前商議的方案,但經何咸一攪鬧,性質和程度便變得完全不一樣。之前楊彪提出這樣的方案,性質其實就是朝中士大夫,又想用政治陰柔手段對付董卓舊部的權宜之計。可當何咸入尚書台舌戰群儒之後,這性質就變成了士大夫屈服於眼前的形勢,從而不得不甘心向董卓
舊部採取一個妥協。
另外就是,何咸一番話將士人的幻想和打算推翻后,士人們對待董卓舊部的態度,也隨之再度重視謹慎了好幾分。
這樣的結果,正是何咸所需要的。
只有讓士大夫們將董卓舊部充分重視起來,他這個唯一能跟陝縣董卓舊部聯繫起來的臣子,才能變得奇貨可居。
而效果,自然也是立竿見影的。
因為這個時候,何咸已然不用再回什麼驛站。此番他所居住的地方,已然變成了當初左將軍董珉在長安中的府邸。
這座宅院當初是河東富商的產業,兩進四通,十分豪闊。董珉入長安后,便鳩佔鵲巢。現在,或許也算是報應,何咸回到長安后,又以左將軍的身份被朝廷賞下了這所宅院。
「派往陝縣傳達詔令的那人是誰?」一屁股坐在虎皮鋪就的席位上,何咸感覺就是不一樣。
柳媚兒見何咸這般意氣風發,心情也同何咸一般愉悅,開口道:「回夫君,是京兆名士金尚。」何咸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啞然一笑,默默地為金尚同志掬一把同情淚:歷史上,這位金尚同志被朝廷任命兗州牧,前去兗州赴任。然而兗州目前已是曹操的地盤兒,人家根本沒把這位名士放在眼裡,在金
尚還沒到兗州的時候,便派兵將這位名士同志趕了回去。
而此番入陝縣,金尚同志恐怕要提前嘗一嘗被人驅趕的滋味了。因為何咸離開陝縣大營時,便對牛輔有了交代:不管朝廷派任何人來、宣布希么詔令,除了我親至之外,你誰也不要見!
陝縣大營那裡,牛輔死裡逃生之後,算是真正認清了自己爛泥扶不上牆的事實。由此,他才提前了讓何咸接管陝縣大營的建議。何咸當然沒有答應這樣的要求,愚蠢地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之上:開玩笑,自己好歹還要在朝廷這邊裝出一副忠正名臣的形象,要是就這麼直白地成了陝縣大營的頭兒,那帶著一身的說不清,又怎麼跟這
些士大夫們玩兒心眼兒?
再說了,陝縣附近郡縣還屯有李傕、郭汜、李蒙、張濟、段煨等董卓舊部。其中張濟、段煨那邊何咸不怎麼擔心,可一旦讓李傕、郭汜這兩個傢伙知道自己搞定了牛輔,陝縣那邊還不亂了套?
畢竟,李傕、郭汜還有李蒙這些馬仔,雖然一直以來最高就當了個校尉的職位,眼界狹窄。但這些傢伙總歸是歷史上反攻長安的急先鋒,而且又跟何咸有著化不開的仇恨。這個時候仍舊扶持牛輔為董卓舊部的當家人,何咸才能暗搓搓地在長安這裡搞風搞雨——當然,穿越這麼長時間的何咸,也不會是什麼傻白甜。他雖然離開了,但卻留下了徐晃、程咬金兩員大將,在牛輔
的默認下大肆收編著那些涼州羌胡兵。「金尚同志這次被趕回來后,那我就再順應歷史一把,舉薦他為兗州牧,讓他再被曹操趕走一回。」說起這等有趣的事兒,何鹹的眼睛不由笑成了一彎月牙兒:「這樣一來,一位宦閹之後、從未沒怎麼被長安
士人放在眼裡的人物,也敢如此大逆不道,總該會讓那些天真的長安士人,認清一點現實吧?」
「夫君如此智珠在握,想必此番事情必然很是順心。」平陽公主眼瞅著何咸坐了大半天的虎皮墊,不由蹙起了眉道:「只不過大熱天兒的,你坐這個難道不覺捂得慌嗎?」
何咸這會兒也裝不下去了:董珉這個腦殘,大夏天還擺著這虎皮墊子幹啥?自己也是腦殘,雖然上輩子沒享受過,可也不能就這樣捂著啊.這下可好,丟人現眼了。
喚人換了一張涼席后,何咸才尷尬地開口回道:「此番入尚書台,倒是挺順利的。不過,先胖不叫胖,后胖才壓倒炕,我等也萬不可掉以輕心。」「依我看,這次無論呂布還是那些士大夫,雖然口頭兒上被我說服了,但口服不代表心服。尤其這次我還這般強勢,更是觸動了他們那顆可憐脆弱的自尊心,以後事態究竟會如何發展,我還真的沒有什麼預
料。」
說到這裡,何咸便轉頭望向司馬懿,道:「小懿,這事兒你怎麼看?」
「回叔父,小侄覺得此事必有蹊蹺.」
「蹊蹺你個大頭鬼呀!」何咸也被氣樂了,佯裝要揍他的模樣:「少這樣沒正形,又不是讓你來對台詞兒。眼下我這裡沒有什麼謀主,你算是個可造之材,先來幫我分析一番。」得何咸這麼一番稱讚,司馬懿神色才收斂了一番,道:「叔父,依小侄之見,如今朝廷勢力一共分為四派。其中擺在最明面上的,就是以王允為首的長安士人集團,這些人仇視叔父,卻又對叔父無可奈何。
所以,接下來他們的舉動,當然是又防備著叔父,又會偷偷摸摸地搞一些小動作。」「另外一派,就是以叔父為首的一派。經過這些年的謀划,叔父在長安雖說不算站穩了跟腳,但密間遍布,又籠絡了一些漢室名將及皇親貴胄。此番又值處理董卓舊部一事,叔父孤身入陝縣,更令叔父的價
值大漲。故而,叔父之後能否力挽狂瀾,一償夙願,就看今後的路走得穩不穩、妙不妙了。」「還有一派,便是董卓舊部了。這些人當中最明顯的就是胡軫、徐榮、樊稠,除此之外,還有就連蔡邕、淳于嘉、趙謙、馬日磾這些,被董卓提拔到高位的名士也要算進去。但是眼下董卓一死,他們都抬不
起頭來,迫切的想找一個新的代言人。這一派,我看就是叔父接下來要拉攏的對象。」
聽著司馬懿侃侃而談,何咸真覺得自己提前將這頭冢虎拉出來歷練,是個正確的選擇。雖然比起歷史上的司馬懿而言,眼前這位司馬懿更加鋒芒畢露。但這樣的司馬懿,其實也是何咸希望看到的。
又有用,又不掩飾自己的驕傲——只要調教引導得好,那高平陵之變的那位司馬懿,恐怕就會一去不復返。
「說完了三派,還有一派呢?」「最後那一派,就是呂布為首的并州勢力集團。這股勢力,可算是主公目前最應搞定的對手。呂布為人自視甚高,此番又有了誅殺董卓之功,正想趁著他所謂的大好形勢搞定董卓舊部,實現他武人一登頂峰
的幻想。而叔父這裡卻要在士人和董卓舊部之間尋一個平衡,此時便成了擋在呂布面前的最大絆腳石」
聽到這裡,何咸不由深深地點了點頭:別看呂布今日商議的時候,最後站出來替自己說話了,但那是因為呂布也不想跟關東群雄攪合在一起而已。
本質上,呂布和何咸因為誅殺董卓一系列事件,關係惡化已到了化友為敵的程度。此番因為處置董卓舊部意見不合一事,兩人之間的衝突,明顯是在所難免的。「而且,呂布那種武人跟王允一點都不同,他身上是兜不住事兒的。」說到這裡,司馬懿不由陰陰地笑了起來:「所以,假如小侄所料不差的話,尚書台上叔父落了呂布的面子,這會兒呂布恐怕正帶著部下在
來尋叔父的路上」何咸陡然一驚,慌忙看向四周:平陽公主、無名、養由基三人,好像誰也打不過呂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