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活體檢測儀
「大師,劉岱既敗,不知今後酸棗大營今後會有何動向?」
好生勉勵了一番韓浩,並承諾會如實上報軍功后,何咸便又迫不及待地向姚廣孝詢問了起來。姚廣孝仍舊一副古井無波的神色,思忖片刻后才開口道:「酸棗大營內訌微乎其微,但有三次交鋒后,酸棗士人分裂已成定局。若貧僧所料不差,橋瑁為避免成酸棗士人眾矢之的,必然會引一營另立營寨。
」
臧洪聽著姚廣孝的分析,不知不覺便帶入到了情境中。雖然,他也憤恨那些酸棗士人無謀,一步步被何咸牽著鼻子走。但秉持著匡扶漢室、挽救蒼生的大義,他還是不希望酸棗盟軍就此敗於何咸之手。然而,痛苦焦灼不已的他,卻不得不承認姚廣孝的分析十分正確:就憑那些『嘴上說說天下無敵、動手做做便有心無力』的士人德行,他們恐怕還真連內訌都沒膽氣。而在何咸精心設計的離間分化之計下,橋
瑁已有口難辯,根本不可能再在酸棗大營立足。
唯一的可能,真就只剩下橋瑁獨設一營。
畢竟,橋瑁再怎麼說也是討董聯盟的發起人。只因受到酸棗士人排擠便退出聯盟,還是不太可能的。相反,一旦橋瑁如此意氣用事,最可能的就是遭到各反董士人嫉恨報復。
由此,這一刻,臧洪的臉色不由更蒼白了一分。「然士人素來重臉面、愛粉飾,縱然橋瑁被酸棗士人排擠走,他們也不可能讓橋瑁一營獨自設寨。」姚廣孝此時也罕見地蹙起了眉頭,謹慎言道:「再則,士人雖不通兵務,卻也知橋瑁一營只有萬人。而如今
諸侯已知我軍戰力,也會想著以兵眾之優勢防備我軍。」
說到這裡,姚廣孝緩緩飲了一口茶。
在這個時代,信息網路並不那麼健全,很多時候的作戰,全憑著領導者令人難以置信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或者在後世看來這種分析與紙上談兵無異,但在這時,卻是必須的。
聽著姚廣孝的話,在位眾人都不出聲。諸人皆已是與酸棗諸侯作過戰的,但這種分析實在有些飄忽,他們一時也說不清究竟如何。
反倒臧洪這一刻神色有異,神色惶恐不安:因為,姚廣孝特么又一次說對了!大帳諸將或許不清楚那些士人的德行,但臧洪實在太清楚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知道那些士人必然會如姚廣孝所言一般,既會先逞一番口舌之利,吵個天翻地覆;接下來又會氣急敗壞地粉飾團結,自欺
欺人掩蓋他們其實早已中計的本質。
可以說,姚廣孝真是一位洞徹人心、精於算計的絕世謀主——臧洪真的沒想到,何咸此時身側,竟已然有如此深不可測的高人。
震驚於這點,臧洪更不知道,何咸雖然耳朵聽著姚廣孝的分析,但眼睛卻一直在注意著他的反應。
直到看清楚臧洪不安地都想擦一擦冷汗時,何咸才又向姚廣孝問道:「既如此,大師覺得此番酸棗士人,又會派何人與橋瑁一同設寨?」
「討董聯盟以袁紹為盟主,然橋瑁卻矯三公之書發起討董提議。雖橋瑁在名望上頗不如袁本初,但在酸棗一地,橋瑁當是以此事頗為自得的。也正因此,橋瑁才會幾番與袁紹有姻親關係的劉岱爭吵不休。」
姚廣孝一雙三角眼幽幽燃著冷焰,洞若觀火。這個時候,他彷彿便如鑽入了酸棗士人肚子里的蛔蟲,將那些士人腹中最隱秘、最齷齪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士人早在幾十年前便被稱作黨人,就是因為他們最善結黨,排除異己。此番酸棗分化,更會因
此有跡可循。」
「故而,劉岱斷然不會與橋瑁一路,這點毋庸置疑。而山陽太守袁遺乃袁家族親,更以袁紹馬首是瞻,由此推測袁遺也當不會與橋瑁一路。」說到這裡,姚廣孝似乎有些犯難,緩緩開口道:「至於張邈、張超兩位兄弟,應當是有可能的。畢竟,袁紹幾番對酸棗盟軍指手畫腳,還曾命張邈麾下的曹孟德為行奮武將軍,監管各路諸侯,此舉已致使酸
棗盟軍中最有話語權的張邈、張超兩位兄弟心懷不滿。」
聽到這裡,臧洪不由輕輕吁了一口氣:姚廣孝終於算錯了一次,張邈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位忠厚長著,坐在堂上,眼睛都不會東張西望。但經過此番起兵討董后,他也已漸漸品嘗到了兵權的滋味。
而張邈雖然對袁紹的確有所不滿,但因為自己被俘及七千將士不能再歸營一事,幕後乃橋瑁慫恿所為。張邈對橋瑁已恨之入骨,自不會同橋瑁一路。
可臧洪沒想到,就是自己這麼一個謹小慎微的變化,已被何咸精確地捕捉在了眼中。
得到這一訊息的何咸,直接便厚顏無恥地斷言道:「張邈不會與橋瑁一路,因為臧功曹剛才鬆了一口氣」
臧洪先是一愣,隨後便簡直想跳起來殺了何咸——因為他這會兒終於明白,何咸帶他來參加軍議,究竟打得什麼主意了!自己被關在何咸大營中,縱然知曉萬千軍事機密,也根本傳不回酸棗大營。可自己卻最清楚酸棗大營里那些士人的動態,也會因為何咸等人的分析而產生情緒變化.他何咸就是藉助自己,來獲取酸棗大營
里最隱秘、最細微的情報!
這該死的何咸,簡直就該千刀萬剮,就該被人挫骨揚灰!
一時間,臧洪憋得滿面漲紅,雙目噴火。那副激憤怨恨的模樣,就好像他是一位剛烈而堅貞的女子,何咸就是奪了他貞操的臭流氓
更可恨的是,這無恥的流氓還提起褲子不認人,隨後看都不看臧洪繼續言道:「排除劉岱、袁遺、張邈、張超這四路人馬,那剩下的就只有那位只善高談闊論,褒貶是非且還沒一點眼力見兒的孔伷了。」
說完這些后,何咸這才看向臧洪,照樣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好了,臧功曹你這台活體檢測儀已經沒啥用了,還是先回營帳里歇息吧.」
臧洪這下徹底瘋了,就算他被綁縛著雙腿,也蹦著上前想要撞翻何咸解解恨不可:何咸,你太無情了,提起褲子不認人也就算了,還用完了就扔.你把我臧洪當什麼了!
可渣男就是渣男,沒等臧洪蹦到何咸身前一丈的時候,何咸便起身對著眾人言道:「今日軍議也便到此了。明日若斥候密間探查到的消息,如我等分析無差,我等便再在此聚首,商議破橋瑁、孔伷之策!」
話音剛落,眾人起身告退。
可憐的臧洪,就在蹦兩下就能碰到何鹹的時候,忽然就被程咬金一伸手,如提童稚般將臧洪給提了出去就這樣,臧洪仍舊嗚嗚怒罵不止,跟殺豬似的。
看到這一幕,何咸也似乎想起了什麼,喚住韓浩道:「元嗣,有空就去臧子源營帳里坐坐。我覺得,你們之間應該比較會有共同語言。」
韓浩一笑,明白了何咸欲收服臧洪的意思,拱手道:「屬下知道了。」
待眾人一一退下,大帳內終於只留下了平陽公主一人。
這時候,始終未發一言的她,不由疑惑地望著何咸道:「夫君,酸棗大營今後會有何變動,媚兒妹妹那裡自會有結果,一覽便知。既如此,夫君為何又要煞費苦心,在此平白分析推測這麼多?」
何咸一笑,悠悠伸出一個指頭:「第一,若結果與我們分析得一模一樣,便證明我們徹底洞悉了那些酸棗士人。就算錯了,也可及時糾正嘛。」
平陽公主點頭,知己知彼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然後,何咸又伸出第二個指頭:「第二,若結果與我們分析得一模一樣,那自然會更加堅定元嗣、義貞效忠的信心;也會讓文遠、明正看到,我等確實比呂布實在高明太多了」
「還有那位蓋元固,我已透露了一些與董卓尿不到一個壺的暗示。他若見我等料事如神,必然會對我等多出幾分興趣,有助於我們以後拉攏。」「剩下對於楊修來說,便會讓他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藉此磨掉他的一些驕矜輕佻之氣;最後那位臧子源,見識到我等不同於那些清談無謀的酸棗士人,他便會經歷到絕望。那個時候,我等才好出手勸
誘嘛。」
平陽公主再度點頭,雖然何咸這些作用聽起來很虛,也很細微。但成功總在細節的積累和完善,何咸這等做法也的確有利無弊。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何咸悠悠伸出第三根手指,身子緩緩前傾,神色也一下凝重嚴肅起來。可就在平陽公主也凝神靜氣,做好迎接這個重要消息的時候。何咸卻見平陽公主中計,陡然賤賤一笑道:「我又不能引兵率眾衝鋒作戰,反正閑著都是閑著,當然不如聊聊天還能順帶裝逼嘍這麼美的事兒,
不幹白不幹嘛。」
說完這話,何咸當然起身就要開溜。
然而,他實在低估了平陽公主的反應速度。只見平陽公主陡然如出擊的雌豹,迅猛地便撲住了何咸,舉起劍鞘就砸何鹹的腦袋:「裝逼,裝逼!如今一天到晚,你就知道裝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