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文遠,攜美上戰場如何?
高順回到營中翻身下馬,一把拔下肩甲那處的利劍,掃視了一眼利劍上華美的寶石和絲絹裝飾的劍穗,目中不由露出鄙夷的神情。
不過,當一名士卒將一副皮甲拿來時。他執劍一揮而下,鋒利的劍刃登時將皮甲一分為二,連一絲滯澀的感覺都沒有。
「利刃蒙塵,浪費在那等軟弱士人手中,簡直暴殄天物。」高順這才微微一笑,隨意尋了一把古樸的劍鞘,便將利刃插入鞘中。
至於這把利劍到底是留著自己使用,還是獻給何咸,高順一時還沒有做出決定:畢竟,縱然他也十分喜歡這柄利劍,但繳獲寶物都上繳是高順一貫作風。即便,何咸早有誰繳獲就是誰的這樣獎賞制度。
然而,這次戰鬥簡直讓高順憋屈到了姥姥家。尤其一想到何咸故意氣自己的一幕,高順還真不甘心上繳這柄利劍。
這時,一名醫匠上前欲為高順包紮傷口,高順卻搖了搖頭道:「無妨,一點擦破傷而已。本司馬大小戰役無數,這點小傷根本不礙事兒。」
可那位醫匠同高順見過的任何醫匠都不同,根本不在意高順的說法,直言道:「校尉言過,有傷必治乃我等職責所在。更何況校尉還說過,越是不起眼的創傷,越可能因為疏忽而導致外邪感染。」高順聞言這才一動容:正因為他經歷大小戰役無數,才見識過不少士卒就是因為一點小傷口化膿,最終導致截肢甚至身亡的慘重後果。高順也曾詢問過不少醫匠,但大多數醫匠對此也一無所知,只能推說
到天命人事上。
然而,看到這位醫匠信篤的模樣,高順不由開口問道:「校尉可曾說過這些究竟是因為什麼?還有,那個感染又是何意?」「在下也不全知,只知校尉頗通岐黃之術,有生活肌、肉白骨之能,曾在小平津從閻羅手中搶來數條性命。且自從校尉令我等如此預防且改造傷兵營后,傷兵康復已達七成,比之當初能只活三四成時已強過
太多,簡直功德無量。」
最後傷兵康復率這番話一傳入高順耳中,高順當即便同意讓那位醫匠為他清洗傷口,並用乾淨的繃帶包紮。對這位醫匠如此盡責,高順也不由讚賞道:「多謝這位小哥了,如此盡心盡職,真乃軍醫典範。」
可這位小哥是位實誠人,一聽這話連驀然就紅了:「司馬謬讚了,小人每治療一傷兵,都是有提成的.」
高順又傻眼了:「提成又是何物?」
「不是具體的東西,是軍功的一部分。治療傷兵越多,小人的軍功就越大,晉陞和獎賞都是由軍功大小多少來決定的。」高順瞭然地點了點頭,他自然一眼便看出了這等制度的優越:醫匠有了新的治療手段,又被這樣的制度激勵積極治療傷兵,便可使得整個軍營兵卒各司其職。而上陣的士卒沒了後顧之憂,自然更會奮勇殺
敵,整個軍營的戰心士氣也會因此普遍優於其他軍營。
這等真正俯下身來為士卒著想的做法,一對比起關東諸侯那裡只會高談闊論、卻實則半點兵事都不懂的狀況,立時襯托得何咸毫無疑問就是一位真正懂兵知行的優秀統帥。
故而,高順此時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寶劍,不由便會心笑了一下。
隨後,高順便大步走向了何咸所在的中軍帳。可正準備雙手捧劍獻上的時候,他卻很快又臉色一苦,無奈對著一旁的張遼問道:「文遠,這又是發生了何事?」張遼也攤手苦笑了一聲,看著正蹲在角落拿毛筆在竹簡上畫圈圈的何咸,語氣無奈地解釋道:「校尉正在為酸棗諸侯的戰力而感到擔憂。適才一戰過後,校尉覺得我等皆聰明反被聰明誤。言一番謀划還不如
依樊稠之言,直接遣五千精騎奇襲敵營,說不定真能五千破七萬,戰功彪炳、名留青史。」
一提到這個,高順也止不住搖頭嘆息:「就算并州那些馬賊盜寇,戰力也要比酸棗盟軍強過十倍。在下從未想過,那些向來自詡智謀無雙、胸懷韜略的士人帶兵,竟會是這等模樣。」
角落裡的何咸聽到這話,彷彿找到了知音一般,介面道:「事實上,沒那群眼高於頂、啥都不懂的士卒攪局,這些關東新兵的戰力也不會如此不堪。」慢慢轉過身來,何咸還真是一副為酸棗盟軍操碎了心的模樣:「以前同河東白波賊交戰的時候,我都覺得覺得白波賊內毫無名將,打仗根本不成章法。可現在看來,白波賊那裡至少也是一頭猛虎率領著一群
綿羊,而酸棗諸侯這裡,完全就是一頭蠢豬率領著一群綿羊。」以前在河東的時候,何咸真想不出李傕、郭汜那等粗戾無謀的將校,為何在歷史上還曾長驅直入千里,殺入潁川在陽城一代製造了血流成河的慘案。現在有了這一仗,何咸真是深切明白,讓那些不懂行的
士人領軍作戰,完全就是一場災難。
好在,酸棗諸侯越是不堪,對何咸越是有利。他之所以這般惺惺作態,其實還是嘲諷意味居多。
當然,五千破七萬那事兒何咸也只是說說,可不會當真:若是他當真了,那跟酸棗士人還有啥區別?
高順自然也看出了這點,見何咸開口后,便捧出利劍道:「校尉,此乃末將從橋瑁手中奪來的一把寶劍,特來獻給校尉。」
何咸接過劍鞘,抽出看了一眼,見寶劍果然寒光如水,不由讚歎了一聲。
但他隨後便又收入劍鞘,遞還給高順問道:「你為何要將此劍送給我?我又不是擅長馬上作戰的猛將,得了這柄寶劍也只能讓寶劍蒙塵。反倒不若明正留著,方為寶劍配英雄。」看著何咸真誠的眼神,高順相信何咸是真沒有收受屬下賄賂的心思。然而,高順也知這些上官們沽名釣譽、口是心非的多了,故而他便沒有接過寶劍,而是將心中早想好的託辭道出:「校尉,屬下只想用這
柄利劍,換一個明白。」
「有問題你就問唄,還送什麼禮?」
坐回了主位的何咸擺了擺手,似乎很不明白高順為何執意送他一柄劍。難道,高順已看出了自己就是一個『劍(賤)人』的本質?
見何咸是真沒有收受賄賂的心思,高順此時對何鹹的評價不由又高了一分。
不過,那個推辭其實也的確是他心中的一個疑惑。值此機會,高順便開口道:「校尉,屬下委實不知,既然酸棗盟軍如此不堪一擊,校尉為何在屬下都能取下橋瑁首級時,仍讓屬下貫徹只敗不勝的策略?」「嗨,就這點破事兒啊」何咸再次擺擺手,心不在焉地說道:「橋瑁麾下最少也有一萬餘眾,縱然今日你斬了他首級,他麾下尚未出戰的五千兵卒,也會被酸棗諸侯瓜分吞併。此番交戰,我等要務便是要分化
離間敵軍,使之化整為散,我等才好一一擊破。你若只斬殺一個橋瑁,於大局來說毫無益處。」
「可酸棗盟軍戰力如此不堪,我等又何必如此費盡心思?」雖然覺得何鹹的話很有道理,但高順還是有些不解:「而且如此所為,校尉真以為這般便能分化酸棗盟軍?」
「再貧瘠的草場上,也會有肥牛羊的。之前的曹孟德和鮑允誠,不就是兩頭伊利蒙牛嗎?」何咸這時悠悠地笑了起來,配上他坐在主位上的那份隨意和洒脫,當真顯得他頗有幾分高深莫測的味道:「並且,除卻曹孟德和鮑允誠之外,我便知道酸棗諸侯里還有一位可堪大用之人。也就是那人的存在
,讓我忍住了踏營的衝動」「至於說用如此粗淺的辦法分化酸棗諸侯,當然不會立竿見影。不過,那些酸棗士人可都是一群自以為聰明的蠢貨,只要我們鍥而不捨地貫徹離間方針。那依士人向來喜歡窩兒里斗的天性,他們必然會上鉤
兒的.」
說完這些,何咸又站起身來,掀起帳簾看了一番外面的天色。陡然回眸一笑,對著張遼言道:「並且,我覺得明日就會是一個很好的時機。文遠,你可願委屈一番,同一個女人一起上戰場?」
「女人?」張遼瞬間面苦不已,一想到今日高順如此丟人現眼,他不由推脫道:「悉文,你我可是舊交,當初入西園的時候,還是我引領走上的點兵台.情義如此,你便不要讓我帶著一個女人上戰場了罷?」
張遼這次是以朋友的身份開口的,可何咸卻最出了名的最會坑朋友:「文遠,你想多了,怎麼能是你指揮那個女人呢,我是讓那個女人指揮你啊」
「校尉!」看到平日如寒鐵一般的高順這時都忍不住翹起了嘴角,張遼真是有些急了。可不待他繼續開口,何咸也面色肅凝地斷然一揮手:「文遠!可莫小看了女子。天生陰陽,各佔一半,我可是從來不敢看輕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