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帶著名將混三國>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剃頭挑子一頭熱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剃頭挑子一頭熱

  劉協開口說了一句話后,又張了張嘴。


  他看著殿下那些人一雙雙驚恐、質疑、慌亂還有隱含不屑的眼神,又陡然意識到:接下來自己的一番話,才是最重要的。


  從康熙擒鰲拜那個故事中,劉協懂得了謀定而後動。但對於如何服人、如何統馭,他卻毫無頭緒。所以,他能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決斷干係甚大,卻還不知究竟該用怎樣的方式來決斷。


  「陛下,朝議看似是天子與諸臣在商議天下大事,實際上卻不過一場博弈,是智慧與手段的較量.」何咸昨晚的話悠悠迴響在劉協的耳邊,這番話驀然切中了此時的要害,使得劉協深切明白了君臣之間更本質的關係:不錯,君王的確要靠著臣子來治理天下,但臣子們卻不是君王的奴僕。尤其臣強君弱之

  時,主客之位便已顛倒,唯有數百年已形成格局的禮制,來規範著君臣之間的關係。


  所以這種時候,君王便任性不得。


  否則,在絕境中還玩兒什麼乾坤獨斷,那個不叫個性,只能叫純粹在作死——古往今來,多少以下犯上的血淋淋案例,已明白無誤地昭示了這一點。


  可劉協明白了這點后,卻仍舊想不出如何決斷,這使得整個大殿再一次陷入詭異的沉默。


  劉協在思索,在拚命控制著自己不要露出心虛怯弱實質的同時,拚命思索著昨夜何咸還跟他說了些什麼。


  「任何手段,其實都是建立在智慧的基礎上。說白了,就是萬事都逃不過一個理。只要君王言之有理,那麼在此基礎上加諸一些自己的見解和主張,便可千變萬化、妙用無窮。」


  「隨後的話術或手段,無論是以退為進、亦或是剛柔並濟,或者乾脆咄咄逼人,都可無往而不利。畢竟,只要君臣之間的關係還保持在一定的界限之內,那天子對付臣子,便有著天然的優勢。」


  昨夜何咸這番話猛然回蕩在劉協耳中,使得劉協一瞬間福靈心至。


  於是,他微微笑了起來,淡淡開口道:「桓御史乃漢之諍臣,即便偶然對朕不敬,也是急天下之所急,一時激憤紕漏而已。朕非刻薄天子,自不會過多計較。」


  劉協話音一落,滿朝公卿一時愕然。


  尤其桓典更是沒想到這位少年天子竟有如此胸襟,當即叩首謝恩道:「天子心胸如海、虛懷若谷,雖年幼,卻已有明君之度。反觀臣孟浪剛愎,冒犯天顏,實乃不該!」


  桓典帶頭兒請罪,滿朝公卿自然皆起身行禮,齊聲道:「陛下仁德寬厚,乃大漢之幸,漢室中興有望!」若是平時,劉協得此滿朝盛讚,心中必然已喜不自勝。畢竟,這一刻也是他盼望已久的時刻。然而,真正看到這一幕之時,他面色上卻不由露出幾分厭惡:畢竟,這種稱頌來得實在太廉價,且不見得出自

  他們的真心。


  這種話他若是信以為真,那遲早連自己是如何被這些大臣給賣了的都不知道。


  更何況,滿朝盛讚之下,劉協攸然便感到一股熾烈憤恨的殺機向自己席捲而來——傲然站立在殿前的董卓,非但沒有附和贊同那些公卿大臣,反而面色鐵青,握著利劍的手更是在隱隱顫抖!

  那當然不會是恐懼的顫抖,而是憤怒的激動。


  劉協知道,自己倘若再拿不出令董卓滿意的舉動來,董卓這等絲毫不知隱忍之人,必然會當場翻臉!好在劉協早有腹案,看到董卓這一番反應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第一次覺得董卓也不過如此。他再度微微一笑,開口道:「朕既可免下桓御史不敬之罪,按說自也該免下何侍中殿前失儀之過。然桓御史乃三朝

  老臣,縱無功勞亦有苦勞.」劉協這番話可謂極為誅心,表面上他處處在替桓典說話,可實際上卻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狠狠在抽桓典的臉:因為桓典能朝登天子堂,只因他出身名門、頗有聲望而已。入朝之後,桓典雖有驄馬御史的虛名


  ,可手上卻無半分實打實的功績。後來士大夫幾次扳倒宦官的鬥爭,桓典也皆無參與。至靈帝年間,宦官作亂天下,桓典更是連一條切實的罪證也沒參奏彈劾上來。比起那些因對抗宦官而被削爵罷官乃至送命的剛正之臣來,桓典不過極有


  分寸地、不痛不癢地敲了敲宦官的邊角而已。


  甚至,剛才他無懼董卓的利劍、剛烈赴死的舉動,都有些做戲的味道。


  誰不知道,董卓還從未公然在朝議時殺過一位大臣。就算是將董卓坑到了姥姥家的周毖、伍瓊二人,董胖也是上奏天子后,才命人砍了那兩人的腦袋。


  可何咸呢?


  何咸雖然年輕,卻已然率兵斬首了河東作亂的白波賊渠帥郭太。更出奇兵兩次偷襲清風嶺渡口,擊潰王匡一部,攻下了平陰縣——這樣實打實的功績,換來侍中兼中軍校尉一職,可謂名至實歸。


  時局紛亂,只要腦子不傻的人,都明白如今漢室更需要什麼樣的人才。


  也如此,只要有心之人,都可以聽出劉協這番話中的譏諷。這一番話落下,桓典的臉簡直跟煮熟的蝦子一樣,又紅又燙人。劉協這時還意猶未盡,但王允已聽出了劉協的話音兒,落井下石地附和了一句:「陛下,我等一心為漢之人,皆以功績實謀論英雄。絕非像某些口有千言、身上卻無尺寸功勞之人,在此仗著名望資歷挾持天


  子。老夫觀悉文雖殿前失儀,卻也事出有因,想必,悉文對適才之策有所見解,才會故意這般引人注目吧?」


  劉協這時也一臉驚疑的表情,轉而望向何咸道:「哦?何愛卿此舉,原來竟還有這等用意?」


  何咸那個臊得慌啊,都無法承王允的情:老王啊,你引人注目是這樣引的哇?大殿上二百來號人,就我一個在悄悄地啃雞腿兒——這種吸引人注意的法子,未免也太奇葩了吧?

  可不管怎麼說,人家王允已經替他架好了桿兒,何咸這種孫猴子的德行,是看到桿兒就忍不住向上爬的。


  當即他也不要什麼臉面了,開口便道:「陛下,臣位卑言微,不敢亂言。只是適才董公及諸位大臣所言之策,臣實在如鯁在喉,不吐不快。」說罷這句,何咸上前一步,看了一眼疑惑的董胖和慍怒滿面的士大夫。隨後才悠悠開口,語氣卻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董公,諸位公卿,爾等只想到了招撫涼州韓遂、馬騰及關東群雄之策,可不知是否想


  過,韓遂、馬騰及關東群雄,他們同意接受朝廷的招撫嗎?」


  何咸這番話聲音並不大,可卻真如一陣蕭瑟清冷的秋風,刮進了這些頭腦發熱之人的腦中。


  滿朝公卿士大夫、包括窮凶極惡的董胖,一時都忍不住露出了羞赧的神情:不錯,我們在這裡為他們吵得死去活來。可他們究竟會不會同意朝廷的招撫,那還是兩說兒呢


  這就跟娶媳婦兒一樣,男方剃頭挑子一頭熱,這裡把婚房都收拾好了。可結果,連問都沒問過女方同不同意嫁他.


  這就比較尷尬了。好在,王允的確不愧是這個時段最出彩的人物,猛然反應過來后撫須長嘆道:「眾人皆醉,唯悉文獨醒。如今不管韓遂、馬騰還有關東群雄究竟意欲何為、是賊還是義士,只需朝廷招撫一番,自可水落石出

  。陛下,臣以為悉文此言乃金玉良言,試上一試也無妨。」何咸一扭頭看著此時自信十足的王允,忽然便感覺老天其實挺殘忍:老王啊,你是以為關東群雄一接到朝廷詔令,必然會俯首聽命吧?可現實,卻會狠狠給你一巴掌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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