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們先辦正事兒
紅燭流淚,光彩在滿是紅色的內屋當中,反射出都令人有些頭暈的喜色來。
柳媚兒端在梳妝台前,面無表情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身後兩位侍女嫻熟而喜悅地為她裝扮著,似乎在用盡所有的美好想象來打造一件藝術品。當兩人終於收手之時,不由都看得有些呆了,一名女婢當即忍不住驚嘆開口道:「主人,你真是.」沒有讀過什麼書的小姑娘,搜腸刮肚想說一些讚歎的詞句,可憋到最後,她還是遵從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道
:「你真是好看極了。」
柳媚兒仍舊面無表情,她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在屋中來來回回忙碌著的健婦,揮了揮手道:「你們都先出去。」
「主家,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我等還需」負責婚禮女方這裡籌備的老嫗,有些不喜地回道。然而,未待她將話講完,柳媚兒忽然聲色俱厲,彷彿用盡了力氣一般尖利喝道:「我讓你們都先出去!」
這一聲叱喝,好似母獸瀕死前的暴戾哀鳴,嚇得那些女婢健婦立時一個個面色驚慌地作鳥獸散。
直到這個時候,原本熱鬧的屋宅一下變得冷清起來。窗外,仍舊喧鬧道賀之聲不絕於耳,可在柳媚兒耳中,這些都早已無聲。
她靜靜站在銅鏡之前,發現自己今日的確很漂亮,美不勝收。一襲大紅色的吉袍裹身,外披也是紅色的禦寒皮裘,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吉服選用了上等的絲絹,褶褶生輝如皓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柳媚兒每走一步,步態都顯
得十分雍容柔美。三千栗色髮絲已然不見,被燦若星辰一般的吉冠覆蓋,吉冠后那支步搖上的飛凰,更是好似要輕鳴振翅一般。只有一縷髮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
花瓣般的嬌嫩可愛。
一時間,東方的古典喜慶和她的異域嫵媚完美結合在一起,美得幾乎驚心動魄。
「父親,你交付給女兒的任務,今日總算達成了。」柳媚兒看著鏡中猶如禮物一般的自己,越看越厭惡。假如有可能,她真希望可以將身上的吉服連同自己都撕成粉碎。三日之前,柳媚兒得到了李儒的親筆回信,上面稱讚了她在何咸身旁的所作所為,更為她能成為何鹹的小妾而感到欣慰。作為回報,李儒在信中給予了柳媚兒最想要的回報:他已經對外承認了柳媚兒乃自
己的私生女,准許柳媚兒認祖歸宗
李家的女兒,但因為是一個私生女的身份,李儒也不可能公明正大的宣揚——可就是這個,卻是柳媚兒之前為之奮鬥的希冀。
只是,如今終於心想事成,柳媚兒卻已然沒有多少感覺。
此時她除卻對這樁交易一般的婚姻,感到憤怒和無奈之外,就只剩下了對何鹹的無邊揣測:那個男人,會真心對待自己嗎?
柳媚兒不敢否認自己的情感,當她聽聞何咸向李儒提親的時候,那一瞬,她是驚喜莫名的:雖然,她一直欺騙自己是因完成了任務而喜悅,但實際上,她也知道那個男人已成功地走進了她的心中。這其中的轉變一言難盡,柳媚兒甚至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醒來就想看到何鹹的身影,每天花費不少的時間裝扮,就為了看到何咸眼中那一抹的讚歎。甚至,偶爾閑暇的時候,她都會不由自主地
想著何咸在想著什麼,需要些什麼.
她只記得,當初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她還是驕傲的、不屑的。
可隨著到達小平津,再到河東,看著何咸一次次出乎自己的意料,聽著他有別人於這個時代的驚人之語,她便漸漸開始成為圍繞何咸而飛舞的蝴蝶。「亂世當中,能尋覓這樣一位男子,也算是自己的幸運了。」柳媚兒端起案几上的合巹酒,喝了一口感受那苦澀之後的甘甜,才繼續欺騙著自己:「自己生來就是這樣的命運,如今心想事成,還在不甘心著什
么呢?」
說罷,柳媚兒便試圖擠出一抹喜悅的笑容,打算將那些轟走的奴婢喚回來。
然而,那一抹虛假的笑容終究沒有綻放。她失敗之後,又陡然一把將梳妝台上的所有事物揮在地上:「可是我的身份,我的使命,終究與他相悖!未來如何,我當如何!」
何咸當然不知道內宅中發生的這一切,他只是看到了柳媚兒被眾人簇擁而來,美若天仙。在眾人熱鬧的起鬨之下,他手執柳媚兒之手,向天地和作為師長的賈詡行禮,激動地完成了這次簡易的婚禮。
畢竟事急從權,此次成婚,婚前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等儀式一切從簡。而且還是納妾,假如何咸不願宣揚,只用一頂軟轎將柳媚兒抬回府中也可。不過,雖然何咸也知這本質是一場政治交易。但畢竟是穿越來的第一次婚禮,更是他兩世為人第一次娶上媳婦。由此,在一切從簡的基礎上,何咸還是動用了小平津的所有人力物力,將這場婚禮在短暫的
時間裡辦得風風光光。
鑼鼓喧鬧,士卒同慶,整個小平津除卻那些奉命巡梭值崗的士卒,都享用著何鹹的喜宴,恭祝著他們的司馬大人納娶了美嬌娘。就連那些有職責在身的士卒,也會在換崗之後,得到一頓豐盛的晚宴。
可是,當何咸半醉著走入喜宅,看到那被柳媚兒掃落在地的飾品妝篋,他還是不由愣了一下。隨後他便看到,不待自己親手挑開紅蓋頭,柳媚兒已親手揭開,露出了一張絕美卻冷若冰霜的面靨。
何咸猛地就向後跳了一步,臉色大變道:「媚兒,成婚大好的喜事兒,你為何手持利刃?」
「結髮才為夫妻,夫君莫非不願同媚兒結髮攜手?」說著這句,柳媚兒又看向了案几上的合巹酒,眼中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祈求道:「還是說,夫君連合巹酒也不願同媚兒共飲?」何咸這才知道柳媚兒手中的利刃,原來是結髮用的。不過,作為兩世的光棍,此時的何咸早已迫不及待,拿過柳媚兒手中的利刃扔在一旁道:「都不過些儀式而已,只要你我夫妻一心,比什麼都強。來,媚
兒,我們該辦正事兒了」
柳媚兒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失望,她果然看清,何鹹的確是個好色之徒。而且,納自己為妾也只是為了利用,竟連成婚當天,他都不願與自己許下誓言。
然而,這就是她的命。
於是,柳媚兒認命一般,親手解開了自己的紅色吉服,面無表情地躺倒在床榻,猶如行屍走肉一般言道:「既已為夫君之人,夫君盡可任意施為.」
何咸聞言,自如縱馬殺入戰場的武將,熱血沸騰。起初,柳媚兒還十分抗拒,想保留自己最後的一絲尊嚴。然而,她卻沒有想到,何咸這位前世早已閱盡繁華的老司機,動作雖然笨拙,可花招兒卻挺多。甚至,有些動作和手法,讓作為以色侍人、早就被
李儒命人調教指點過的柳媚兒,都沒見識過!
柳媚兒也想較勁一般不欲何鹹得手,可這等回歸人性本源的敦倫之事,她縱然理論知識豐富,可畢竟初為人婦且毫無經驗,又怎麼可能抵擋?
一時間,感受到何鹹的激動和火熱,她忽然也有些迷醉:好像,結髮攜手和合巹酒,真的不過儀式
芙蓉暖帳春宵歡。
這一夜,柳媚兒這位堅貞卻如一張白紙的少女,就這般淪陷在了何鹹的折騰之下。
翌日一早,當陽光灑入新房,柳媚兒睜眼看著身旁的何咸,不知為何便脫口而出道:「夫君.」
這個稱呼一出口,柳媚兒驀然便覺得自己的心都有些軟了,接下來的話也就更順口了:「父親將妾身許配夫君,別有所圖,夫君可要多多提防。」
何咸聞言不由哈哈大笑,再度一個翻身:「那些都是小事兒,我們先辦正事兒」「嗚夫君!」柳媚兒嬌呼一聲,可隨後便又一次徹底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