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陪我演一場戲
「主母,事已至此,如之奈何?」許涼當先屈身開口,目光誠摯無比。
吳匡見狀,不由也趕緊上前:「主母,李利此人欺人太甚,如今還在令麾下騎兵胡喊亂言,動搖軍心,其心可誅!」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當即就將事情經過說了個七七八八。這一次,兩人倒是和平起來了,反而還極有默契地用一種期盼的眼神望著平陽公主,好像就等著平陽公主振臂一呼,豎旗造反一樣。
這兩人也看出來了,只要平陽公主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那以何咸平時對待平陽公主恭敬的模樣,他是一定只會說些什麼『革命有理、造反無罪』來支持的。
由此,兩人說這番話的時候,望向柳媚兒的眼神兒就不由帶上了一抹凶戾。柳媚兒此時亦然不由神色冷冽,感覺自己誤入了一場不屬於自己、也不歡迎自己的大戲當中。
可誰知面對許涼和吳匡兩人的小心思及大情懷,平陽公主只是淡然一笑,坐在卧榻之上慵懶地伸了一下腰。彷彿面對這足以改變何咸命運及揚縣數萬性命的大事,輕鬆地似乎就如要考慮今晚吃什麼一樣。
「警戒鼓已經敲了,想必全城百姓暫時無虞。許叔,那個徐晃還在嗎?」平陽公主語氣很平淡,問出了這樣一句似乎無關的問題。
「徐晃及其他曲侯正在門外候命,主母是讓屬下將他喚來?」許涼根本不解其意,但卻半分不敢催促平陽公主,反而貼心地如此回答道。
「煩勞許叔了。」平陽公主揮了揮手,看樣子還有些百無聊賴。
很快,面色沉凝的徐晃進入屋中,看到平陽公主當即拜倒在地:「主母,屬下已聞聽城內之事。主母但有差遣,屬下萬死不辭!」
徐晃的話,倒是令平陽公主愣了一下,反問道:「妾身不過一婦道人家,李利又有軍令在前,公明為何斷定妾身不會奉命斬殺那些白波俘虜?」
「主公乃心懷天下之人,言而有信,屬下相信主公必然不會從此亂命。主公如此英傑,主母必然也乃巾幗紅顏,故而屬下斷定主母不會如此輕易妥協!」
「好!」平陽公主聞聽此言,身上那股慵懶的氣質頓時不見,豁然起身玉立如一柄出鞘的利劍:「公明,從此時起,你便乃軍中曲侯。你麾下那二百餘將士,也皆正式編入我軍麾下!」「你即刻奉命將那些白波俘虜帶入后營安置,無論你用什麼方法,需要多少人手,務必勸撫住他們!此事,許叔會率兩千步卒協同你。」說罷這句,平陽公主看到許涼已慨然領命后,又看向徐晃慨言問道:「
此事攸關全軍安穩,不知公明可有此膽色能力?」
「屬下必盡心竭力,不負主母重託!」徐晃聞言,更是激慨不已,起身之後又向許涼施了一禮,便大步前去召喚舊部處置此事了。畢竟,身為未來的名將,他已然看出平陽公主吩咐此事,乃眼下重中之重。
許涼的反應慢了一拍,但也只是瞬間之後,便也明白此舉的重要,他當即抱拳言道:「請主母放心,此事屬下必會以徐晃為首,屬下只率兵以為後援,決不干涉徐晃施為。」畢竟也是軍中宿將,許涼這時已然明白,如今能勸撫住那些白波賊的,只有同樣出身白波賊、且效忠自己這一方的徐晃。並且,平陽公主還提前預支了徐晃的獎賞,這更使得知恩圖報的徐晃會盡上十二分
的努力。
「許叔深明大義,夫君有許叔這等良將,真乃三生有幸。」平陽公主見許涼已看破這層,不由開口稱讚道。
許涼聞言大喜,連走出去的腳步似乎都是飄的。吳匡見狀,不由也急了起來:「主母,老許有如此要務在身,那屬下該做什麼?」
見許涼已然走遠,平陽公主這才甜美一笑,道:「吳叔父要做之事,要比許叔父重要十倍、也難上十倍!」彷彿是配合自己這句話,平陽公主此時的臉色也已然變得凝重無比。
吳匡聞聽自己的任務要比許涼重要艱難,不由大喜,但同時也有一分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不由沉聲問道:「不知主母究竟要讓屬下做什麼,赴湯蹈火,屬下在所不惜!」「吳叔父,不必如此言重,此事倒沒有多少危險,只是極考驗人的智謀口才。此等重任,非吳叔父不可擔當。」平陽公主吊足了吳匡胃口,在吳匡都恨不得刺血立誓的時候,才開口道:「吳叔父,你也知夫君
一直想勸降那個楊奉吧?」「那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早就該一刀殺」吳匡畢竟不是許涼,話剛說到這裡,他忽然就反應過來了:「主母的意思是,要讓屬下秘密帶著他,看一看其他涼州兵將對待白波賊的態度?好讓那個還裝腔作勢的蠢
貨,知曉一番他的處境?」
「果然是吳叔父,一點就透,妾身這些手段,在吳叔父面前當真只能算是獻醜了。」平陽公主又是一句稱讚獻上,登時美得吳匡鼻涕泡兒都快冒出來了,屁顛顛地就施了一禮下去操辦了。
房間之內,一時就剩下了目瞪口呆的賈璣,以及面色極為冷峻的柳媚兒。平陽公主看著賈璣皺眉沉思的模樣,不由笑盈盈地問道:「看出些什麼了嗎?」「嫂夫人當乃神人也。」這是賈璣第一次如此不吝稱讚平陽公主,激動萬分:「紛雜亂事當中,嫂夫人非但慧眼如炬,看出事件輕重緩急,更三言兩語、舉重若輕便處置妥當,如此手段,恐怕家父在此也只能
做到這般滴水不漏了。」
平陽公主眉眼彎彎,似乎很享受賈璣的誇讚:「還有呢?」
「還有?」畢竟是賈詡的親兒子,經平陽公主如此一點撥,賈璣也立時反應過來:「還有就是嫂夫人識人而用,當真妙到毫巔。徐晃忠心有謀,又與白波俘虜親近,嫂夫人便不吝重賞收攏其心。」
「許涼剛正耿直,若與李利會面必然衝突不斷。故而嫂夫人便將他調入后營,遠離李利。」
「吳匡性格圓滑,但喜衝動,可嫂夫人卻用楊奉綁住了他,令他即便想衝動也會顧慮幾番。如此這二人皆有所用,又不損害大局,嫂夫人這等手段,當真令賈璣嘆為觀止。」
平陽公主面上的笑意不由更加濃了,可仍舊還是那句話:「還有呢?」
「還有?」這下賈璣真的猜不出來了,只能認輸求教道:「小弟學藝不精,懇請嫂夫人明言。」
「你呀,聰明是聰明,可惜想的都不是地方。我那些心思手段,的確挺得意,可讓你說出來后,你覺得我還會開心嗎?」平陽公主這下變了臉色,慎重地先告誡了賈璣這一點,隨後才開口道:「李利有恃無恐而來,氣焰必定驕囂。對付這樣的驕兵悍將,強硬還擊必然只能一拍兩散、魚死網破,可若是我們伏低做小、麻痹其心
,自然能等到夫君歸來.」
賈璣這下深深地向平陽公主施了一禮,這樣隆重的禮節,他除卻對自己父親之外,連對何咸都未施過。
平陽公主卻淡然地受了這一禮,隨即才換上輕鬆的語氣:「既然你都明白了,那還不趕緊出去準備?」
「諾!小弟這就去吩咐大擺筵席,為李利李司馬接風洗塵!」賈璣先是歡快一笑,隨後想到何咸回來后,必然會將李利收拾得連他叔父都認不出來,那笑容不由更加風騷了。
一時間,空蕩蕩的屋子裡,又剩下了平陽公主和柳媚兒兩位美女。
只不過,此時柳媚兒神色陰鷙地簡直快要滴出水來,她緩緩抬頭看向雲淡風輕的平陽公主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普天之下,怎會有你這樣的奇女子?」「哈哈哈」這一次,平陽公主肆無忌憚地暢笑起來,笑著簡直花枝亂顫。可隨後,她就再度俯下身來,對著柳媚兒笑著言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剛才那些人你也看到了。我能勸服他們不反,更能
一句話就讓他們殺光李利那些人!」
柳媚兒聞言周身不由一悚,她可真真兒見識到了這個女人的手段。想到這個女人當真有那樣的狠厲和魄力,她不由頹然低頭,心灰意懶地問道:「那你究竟要我做什麼?」「陪我演一場戲。」平陽公主這句話出口,銳利如劍,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