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神秘的七百騎
「賈璣,小平津一月,跟著你父親倒是學了不少兵法嘛。」看著驕傲如只小公雞般的賈璣,何咸不由便說出了這麼一句調侃的話。可激憤驕矜的賈璣卻沒聽出何鹹的調侃之意,反而以為何咸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不由再接再厲言道:「得父親教誨,頗感兵法精妙。所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正乃兵法精妙。此時我軍正是攻擊的最好時
機,兄長切不可延誤了戰機!」
賈璣這番話口氣有些重了,都有那麼一絲教訓何鹹的意思在其中。
不過何咸與賈璣關係早已情同兄弟,聞聽此言也不會放在心裡,只是默默搖頭道:「想必你父親聽到這番話,必定會.」說到這裡,何咸故意停頓了片刻,然後嘿嘿一笑:「揍你個滿頭包!」賈璣正洋洋得意等著何咸誇讚自己呢,一聽這話登時變了臉色。可看著何咸那認真而堅定的論斷,他一時又泛起了年輕人的火氣,反駁道:「兄長,莫要忘了時不我待,我軍此番征討,是用謀略牽制住各部
白波賊才換來的時間。一旦各部白波賊反應過來,包剿合圍,我等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下,何咸想不認真解釋也不行了。他掃過許涼和吳匡,見兩人也都同意賈璣說法后,才緩緩而認真地回復道:「正是因為如此,我等才不能貿然攻城!兵法精妙,在於變化無端,應時應地而動。」「起初我軍突入平陽,攻其不備,才會大破敵軍。然如今我軍與敵軍兵力相當,戰力恐更在其上。故而揚縣白波賊也知我軍強盛,必不敢輕動,況且千攻萬戰,伐城最難,白波賊雖然士氣低糜、又無守城利
器,然畢竟還有六千之數。我軍一旦久攻不下,時間越久,反而禍患越大,強勢攻城之舉,斷不可行!」
說到這裡,何咸看到賈璣仍想反駁,當即也知賈璣意思,直接一揮手阻止道:「不用多言,我知道你是想勸我深夜襲城,即便不成也要連番強攻,如此必有克日破城之時。」
「只是你想過沒有,我部面對的不僅只有揚縣一城,而是整個河東白波賊寇。一旦強攻,縱然破城亦損失慘重。屆時再遭郭汜、李傕欺凌,我等又當如何應對,又如何平定他部白波賊?」
「這」
賈璣一下語塞,他的確沒有料到,何鹹的眼界一直如此開闊,並未局限於一城一縣。而且他也明白,如他那般強硬出擊,結果必然會損失慘重。
被何咸如此充足有理的話說服,賈璣一時也失了激驕之氣,不由垂頭喪氣問道:「那如兄長之見,我等又當如何?」
何咸這才嘿嘿一笑,恢復到了平日那等跳脫又帶有幾分神秘的模樣:「我們不去打楊奉,自然要楊奉來打我們嘍.」賈璣、許涼、吳匡三人又開始彼此對視,隨後三人齊齊看向何咸,感覺這位司馬大人已精神錯亂了:你自己都說了,人家都士氣低糜,嚇得跟鵪鶉一樣,又哪裡還會主動來打我們?更何況,你攻城不容易
,人家攻我們營地就容易嗎?
人家憑啥聽你的話,你要人家進攻就進攻?
可是,隨後不管三人如此拐彎抹角打探,何咸就是鐵了心不再開口。弄到最後,三人直接惹怒了何咸,被何咸勒令著輪流守營,讓他們在大冬天夜裡凍得鼻涕直流翌日一早,何咸就又帶著七百鐵騎還有平陽公主去了揚縣城前。還在補覺中的三人,對於此事一無所知,只是第二日、第三日後,他們才發現何咸這兩天原來雷打不動,吃過早飯就帶著七百鐵騎上揚縣去
了。而且,三人還發現,這七百鐵騎那叫一個個去得高興、回來得盡興。可三人想打探的時候,這些傢伙們似乎早得了何鹹的授意,一個個都神秘笑著回道:「此乃軍事機密,司馬大人不可令我等泄露。對了,
司馬有令,今日將營地再後撤三里。」
「又撤?」三人都有些要瘋了的意思,尤其賈璣更是跺腳道:「都已經撤兩回了,再撤下去,我們都要撤回平陽縣了!」
「這是司馬的命令,」羌胡鐵騎曲侯笑得很是暢快,隨後又將一片竹簡遞給了賈璣:「還有,這是司馬大人的密令,要你們後撤三里之後再看。」
賈璣、許涼、吳匡三人就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懼於何鹹的威勢,也不敢不從。
只不過,他們不知道,這裡的士卒只是抱怨激憤。可揚縣裡的楊奉,已經被氣得暴跳如雷了。
一名白波小兵兒急匆匆地跑入府衙,見到楊奉就苦著一張臉稟告道:「渠帥,他們那些人今日又來了!」
楊奉一巴掌就拍在了案幾之上,猶如一頭髮怒的老虎,咬牙切齒問道:「他們今日,又搞出了什麼新花樣來羞辱本帥?」
「他們,他們」小兵抬抬頭看著楊奉,遲疑著不敢說。楊奉卻豁然抽出了腰刀,一刀剁在案几上,怒喝道:「說!」
「他們,他們今日讓士卒在城前蹴鞠。那個敵將還鼓動著我們下注去賭輸贏,說渠帥既然是縮頭烏龜,他不妨給大伙兒來點樂子,好讓兄弟們挨凍也舒服點.」
「豈有此理,簡直欺人太甚!」楊奉瘋了,揮舞著手中的腰刀叫嚷道:「不過一屠戶之子,竟然如此羞辱本帥!他當真以為,憑著手下七百鐵騎,就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小兵兒又抬抬頭,嘴角不由撇過一絲不屑:別嘴上說得厲害,人家那敵將不也是說了,只靠七百鐵騎就嚇得你楊奉屁滾尿流。而且,今天聽說那敵將又讓士卒將營地後撤了三里,擺明了就是欺負你楊奉膽
小如鼠。
一看到那小兵兒那樣的表情,楊奉這會兒終於跟炮仗一樣就炸了,他大吼一聲道:「傳令下去,點齊兵馬,今日我等便屠盡這群蒼蠅,好讓那屠戶子知曉羞辱本帥的代價!」「渠帥萬萬不可!」一旁徐晃聞聽此言,雖然明知自己已被楊奉猜忌,但信守承諾的他還是勸阻道:「屬下聽聞那敵將狡詐多端、行事每每劍走偏鋒。此番他只以七百鐵騎前來挑釁,必然是計,一旦我等失了
城牆之固,必會被敵將圍而殲之!」「徐晃,徐公明!」暴怒當中的楊奉就如一條瘋狗,正是逮誰咬誰的時候:「你與那敵將之事,以為本帥不知嗎?本帥待你不薄,可你竟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難道你不知道,今日我等士卒又逃了幾十人?
照這樣下去.」
說到這裡,楊奉立時反應過來,猛然剎車改口恨恨罵道:「本帥看那個何咸打得就是這般主意,想不戰而屈人之兵!」「渠帥,敵軍兵勢正盛,卻又這般狡詐挑釁,其中必然有詐。」徐晃心思透亮,然而性情敦篤之人又大多口拙。此時他別無他法,只能拜倒在地,扯住楊奉的衣角阻攔道:「渠帥,渠帥萬萬不可中那敵將之計
啊!」「徐晃,你莫非以為本帥真不敢殺你乎?」楊奉雙目泛紅,這個時候,他越看徐晃越覺得可惡,當即大怒喝道:「來人,將他關入大牢,待本帥旗開得勝之後,再殺他立威!到時候,我看何人有異議,何人敢
阻攔!」楊奉大踏步離開府衙,此時的他,背影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