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漢代的混血美女!
時下有一句話:天下繁華在雒陽,雒陽繁華在東市。
雒陽東市街面有十幾丈開闊,時近中午,秋高氣爽,清風徐徐。東市中間兩排百年古樹夾著御道,樹榦蒼勁拙樸,木葉蕭蕭飄落。大道兩側店鋪櫛比鱗次,人來人往,川流不息,還價討價,吆喝聲聲,秋意的肅殺中又帶著繁榮。
這裡匯聚著來自各州各郡乃至異國他鄉的各色物產,糧食、肉食、蔬菜、布帛絲綢、珍寶珠玉、車輛馬匹等衣食住行所需什麼都有。往來商販,漢人胡人,館舍酒肆,處處可見,皆由東市令管理,每日白天午時之後開市,夜晚閉市。
掀著車窗帘看到雒陽如此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何咸也不由老懷堪慰,感覺自己冒死在董卓那個殺人魔王前忽悠一番,也算值了。
不過,說到他為何坐在車裡還這麼不老實,除卻東市實在繁華熱鬧,撓得他心痒痒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車裡的氣氛有些太……怎麼說呢,反正坐在這車裡,總讓何咸想起前世張宇的一首歌: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在同個屋檐下,你漸漸感到心在變化……說著不著邊的話,讓整個場面更加尷尬。
雖然,今天沒有下雨,但車裡的場景實在太符合這首歌的開頭了。李儒一臉沉凝地坐在正中,平日就陰沉的他,此時更顯得彷彿何咸跟田儀欠了他二百文錢一樣。
剛開始的時候,何咸還跟田儀說了些不著邊的廢話,可看李儒一點接話的意思都沒有,何咸也只好識相地掀開窗帘看窗外了。
然後,何咸就不由自主地哼唱道:「今夜我又來到你的窗外,窗影下你的影子多麼可愛……」
想不到,這時候李儒卻突然轉過頭,開口問道:「悉文,這是什麼曲調?」
「哦,流行……」何咸一愣,很快又轉口道:「南陽的一種小調,難登大雅之堂,不過勝在頗有野趣。」
「唔,不錯。」李儒點頭,然後又不說話了。
不過,也就是這個時候,車外那機靈的少年剛好將車停了下來,對著車內的李儒說道:「大人,到了。」
這時候,李儒好像才完全恢復正常,露出了一抹有些微妙的笑容,對著何咸長篇大論道:「悉文,前些時日得你盛情相邀,我和田主薄也都應邀了。然公事繁忙,實在脫不開身,故此今日特意選了此地,算是我等向悉文賠罪。」
何咸掀著車窗,正好看到馬車停在了一棟豪華的酒樓前。
從吳匡那個不學無術的傢伙口中得知,這座酒樓可是東市中最有特色的一個酒肆,酒肆完全主打西域風格。裡面不但供應特色水果和菜品,還有最上等的葡萄酒,不過價格極高。除此之外更有風情美艷的胡姬表演歌舞,盡顯異域風情,尋常人沒有千金之資是不敢進這裡的。
看著那酒肆裝修地跟後世仿古四星大酒樓的氣派,何咸又想了想如今自己囊中羞澀,還真沒敢說出自己掏錢的話來。
尷尬地下了車之後,便看到這座酒樓乃一座三層木樓,既顯得古色古香,又頗有異域風情,樓前斜掛一面寫著『醉東方』的酒旗迎風招展。既宣稱了酒家特色的酒品,又頗有雅意。
據吳匡那個花酒常客所言,這家酒樓曾令前漢那位著名的喜劇演員東方朔經常光顧。不過,何咸看著酒樓明顯建成不過數年的模樣,知道這樣的傳言也就能忽悠一下吳匡這種土鱉了。
尚未近前,何咸便眼神一亮。不同於漢代那些矜持的酒樓,這家酒樓門前居然侍立著兩位美麗的女酒保,捲髮碧眼,高鼻深目,一身綺麗的異域服飾裝扮,額間佩飾,頭戴湖綠長紗,面如銀蓮,長裙披帛,盡顯異域風情。
這份營銷手段,讓何咸驚異胡姬美女的風情外,又懷疑酒家主人是不是也是位穿越者。
兩名女酒保看到何咸等人,當即熱情歡迎。雖然兩名胡姬的漢話略顯生硬,但她們洋溢的笑容卻讓何咸大感親切。畢竟,漢人自古矜持,酒樓大門縱然敞開,也給人一種愛來不來的感覺,而這裡胡姬的大膽熱情,一下讓何咸找到了前世的影子。
有意思的是,何咸隨後發現李儒對這家酒樓十分熟悉,不待兩位胡姬引領,直接便上了三樓。
酒家樓內的裝飾更盡顯西域之風,不同於漢族的低案長席,而是布置著兩尺高的胡凳和三四尺高的胡桌,樣式雖然還有些笨拙,但已經令前世習慣了高桌高椅的何咸,又大生熟悉之感。
三樓也不小,但被隔成了幾間雅間,胡姬酒保引著他們進了一個靠窗的雅間,雅間里擺放著精緻的青銅、象牙飾品,木牆上描畫著迥異漢族之風的綺麗花紋,還有如同蝌蚪小蛇一般的文字。
何咸仔細看了看,發現不是拉丁文,倒是跟阿拉伯文有些相似。不過,他來這裡是要向李儒和田儀套取朝廷和天下情報的,也沒心思研究這些。
三人入座后,很快雅間門便被人輕敲,李儒喚一聲『進』后。何咸便感一陣香風襲來,不由眼前一亮。
那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子,栗色雲鬢,眉毛彎彎,水汪汪的眸子微顯褐色。不過,與門口那兩位明顯異族的女子比起來,這位女子面容線條還是很顯柔潤,鼻樑和顴骨也沒那麼突出。
這個發現讓何咸不由一愣:想不到,在漢末時代,自己竟看到了一位混血美女!要知道,漢代不比唐代,中原人士與異族人之間的大防,可還是很森嚴的,絲毫不啻於洪水猛獸。
這究竟是哪位革命先驅,在漢代如此古板僵硬的時代,就跟西域人譜寫了如此跨越了民族之間的曠世之戀?
然而話說回來,混血美女之所以能得到後世之人的青睞,在基因角度來講實在是有道理的。眼前這位混血美女便充分融合了漢族與異族的優點,婉約嫻靜的氣質當中,不乏西域的熱情和奔放,嘴角時不時就帶著一絲討人的笑意,尤其胸前的峰巒更是偉岸,將女性的美感一下展露無疑。
如此霸道的身材和艷光逼人,以至於何咸一時之間竟連她的年齡也看不出來了。他兩世為人,卻還沒見過如此嫵媚而有風情的混血女子,不由連聲贊道:「早就聽聞醉東方酒肆的主家風采絕世,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吶。」
「咯咯咯咯……」中原人比較含蓄矜持,這位老闆娘似乎還從來沒有被這麼直接的誇讚過,一時喜得眉花眼笑:「這位貴客,多謝誇讚,妾身不勝榮幸。」
她聲音中帶著一股天然的嬌柔宛轉,眼波蕩漾,嫵媚勾人,一笑起來更顯魅力四射,連整個屋子裡也彷彿突然之間充滿了風情。
撲面而來的風情讓何咸不禁心跳加快,而就是此時,一旁的李儒忽然開口道:「悉文果然風流少年,識香惜玉。不過,此位主家的風情,你卻尚未領略。」
說罷這句,李儒好似忽然一變臉,成了風月場所的老客般,吩咐這異族女子道:「還是老樣子隨意上些酒水,但求主家獻舞一曲助興。」
這異族女子似乎跟李儒很熟,應答之後,便下去準備了。趁此時機,何咸忍不住向李儒問道:「李郎中,你剛才說這主家的風情我尚未領略,莫非是指她的舞技?」
李儒淺淺一笑,謙虛地捋須說道:「悉文,你我今日不在司空府中。儒雖虛長些年月,但對你的學識可謂敬佩不已。今日這等場所,你我莫非還不能以表字相稱?」
「兄長說笑了,早就對兄長仰慕已久,有心結交,只怕唐突了兄長。」看樣子,這酒家的老闆娘真有兩把刷子,這時候別說讓何咸與李儒稱兄道弟,就是讓他喊李儒叔都行。畢竟,咱華夏人一向懂禮貌,講究尊老愛幼嘛……
「哪裡哪裡。」沒想到何咸這麼厚臉皮的李儒,臉色有那麼一瞬的尷尬,但好在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過,就在他又要說些什麼客套話的時候,何咸卻急不可耐道:「兄長,別客氣了,你告訴我,是不是待會兒會有胡旋舞?」
見何咸如此失禮,李儒也不生氣,反而有些意外:「哦,悉文原來也知這胡旋舞?不錯,這主家的絕技,便是能在一方絲帛上,赤足跳上一整曲的胡旋舞。整個雒陽貴胄世家但有喜事,都要重金才能請她獻上一舞。悉文,今日你可算有眼福了。」
何咸愣愣地點頭,神色都看起來有些痴傻。隨後見李儒和田儀都一副吃驚的樣子,他才有所感覺,趕緊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