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名,殺了他!
『砰』!
鐵錐飛竄,重重砸在一名羌胡騎士身上。羌胡士兵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一聲,當即倒飛著從戰馬上跌落下來,倒地吐血不止,須臾間便氣絕身亡。
沖入亂兵當中的無名壯士,簡直就是一頭人形野獸。之前他單憑空手便可擊敗五十騎兵,此番手中又有了那條鐵鏈錐,更是無人能敵。何咸看到,無名壯士根本無需用任何武技,只要將手中鐵鏈錐揮舞起來,所有騎兵悍卒便都被他逼退。
隨後,無名力士便如一匹敏銳的狼,察覺到周遭有人躍躍欲試,他便將鐵錐砸過去。即便那人巧妙躲過,可鐵錐卻極其沉重,只要被鐵錐擦到,也是骨斷筋折的下場。
一時間,原本兩支狼群的爭鬥中,躍入了一頭猛虎,登時使得戰事呈現了一面倒的局面。
很快,由於無名力士這頭猛虎的加入,那些涼州兵和并州兵便自然而然被分割了出來。他們各自聚在自己的隊伍當中,哇哇大叫不止,可看到身旁那些慘死的士卒,卻無人再敢上前一步。
這個時候,何咸知道自己該上場了。他以手勢示意無名力士停手,隨後才趕到無名力士身旁,大聲喝道:「我乃西園佐軍司馬,爾等當街作亂,可知其罪?」
「西園佐軍司馬?」出乎何咸意料的是,這些亂兵根本不在乎他們所犯罪過,反而對他的官職嗤之以鼻:「不過雒陽城中的無膽孬種,既不是涼州人,亦不是并州人,有什麼資格敢管我們的事?」
人多勢眾的并州兵那一方,領頭之人當即大怒出口,有恃無恐地嚷道:「老子是并州從事張文遠大人麾下的斥候什長,今天定要殺光這些羌胡雜種!」
無名力士聞言,怒眉倒豎,也不見何時放下了鐵鏈錐,赤手空拳便沖入了那三十餘人的軍陣當中。叫嚷的那個傢伙剛想揮刀,無名力士也同時陡然猛喝:「你敢!」
那一吼猶猛虎出林,雷音滾滾,揮刀的什長當即被無名壯士威勢嚇得一滯。再反應過來后,便感覺自己雙腳離地。
他竟已被無名力士單手舉了起來!
斥候什長在半空拳打腳踢,想要無名力士將自己放下來。可無名力士卻如怒目金剛,根本不在意這斥候什長的反擊,直直舉著這斥候什長走向何咸面前。隨即見何咸微微點頭后,他才猛然將這斥候什長摜在了地上,一時間,街道上塵土飛揚!
「我家公子在此問話,爾等知道什麼便回什麼,再敢狂吠叫囂,定取爾等狗命!」威嚇完這句,無名力士重重一腳踹在這什長胸上,肋骨斷裂聲音清晰可聞。隨後又一腳,如踢垃圾般將那將近二百斤的什長踢回了并州軍陣當中。
如此暴烈有力的一擊,讓這些驕狂的士卒不由登時意識到了眼下的形勢:原來,這位猛男是那小白臉的屬下,怪不得那小白臉敢管他們并州人和涼州人的事兒……
「漢軍律七禁令五十四斬,其中有所到之地,凌虐其民,謂奸軍一條,犯者斬之!爾等竟敢在堂堂天下腳下逞勇鬥狠、濫殺無辜,罪不可恕!此事,究竟因何而起,爾等還不速速招來?」
在無名力士虎視眈眈的注視下,何鹹的這番話有了分量。只不過,這些人震服的還是無名力士的勇武,對於何咸這種公事公辦的作派,他們目光當中大多還是不屑一顧。故而,他們也無一人率先開口。
無名力士見狀不由火起,當即便踏前一步。
他這一動,那三十餘并州悍卒當即嚇得齊齊向後退一步。無名力士再一個回頭,那些涼州羌胡也亦然。由此,無名力士也不再費勁,只伸出一指點了點并州兵和涼州兵兩個領頭之人,大喝道:「你們兩個過來,回答公子問題,再敢有不屑舉動,先斬爾等狗頭立威!」
聽到無名力士這樣說,那戰戰兢兢出來的并州頭目和并州頭目,也知道何咸是管定今日之事了。故此,那涼州頭目率先開口道:「我等乃涼州都督華雄麾下,今日奉命巡街,見這伙賊寇形跡可疑,身懷利刃,便上前盤查。卻想不到,他們非但不配合,還對我們兵刃相向,分明就是想造反!」
「放你娘的屁!」那并州頭目登時也怒了,大叫道:「老子早就說過了,我們是并州從事張文遠麾下的兵士,今日奉命將這三十新募兵丁帶入西園,你們卻橫加阻攔,沒事兒找事兒,分明就是你們涼州兵都是慫貨,只會耍這些卑劣手段!」
只需這兩句話,何咸便明白衝突的由來:董卓麾下,只有涼州兵和并州兵久鎮邊塞,且剽悍驕狂。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兩方兵士聚在了一塊兒,自然要爭一個高下。故此,兩方兵士彼此傾軋鬥狠、衝突作亂已不是什麼新鮮事。
今日這兩方撞在了一起,不管因為什麼事兒,其實都會打起來。幸好,何咸也不想管他們這些并州、涼州的破事兒,知道他們只是衝突中殺紅了眼才禍亂百姓后,便開口道:「你們涼州并州之爭,與我無關。我只想知道,適才衝突當中,誰誤傷了百姓?」
「誤傷了百姓?」聽何咸竟然還在追究這個,那個涼州頭目不由嗤笑不已。他耳側一動,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時,神色立時又驕狂囂張起來:「不過區區賤民而已,殺之不絕,斬之不盡,有何關係?」
隨後,他似乎還洋洋自得對著身後士卒鼓噪道:「我等邊塞男兒,哪個手下沒有數條人命?恐怕只有那些并州軟蛋,打不過我們,又殺紅了眼,才敢殺些百姓充數兒!」
說罷這句,這涼州頭目陡然便向後撤去。只可惜,在無名力士面前,他根本沒有那個機會。
無名力士一揮手,巨手便如擎小雞般將那涼州頭目拎在了手中,隨即擰斷了這涼州頭目的雙臂。在一聲凄厲慘嚎中,才與何咸一同望向那煙塵滾滾的街道。
只見廣陽大道上,一群鐵騎洶湧而來,綿延成兩條黑線,彷彿沒個盡頭。塵土飛揚中,高頭大馬,俱是大漢境內以一當百名動天下的西涼鐵騎!
在此之前,何咸最多見過五十左右的西涼鐵騎,而且還都沒有結成陣勢。可今日不同,兩百精銳鐵騎衝刺而來,浩浩蕩蕩,氣勢如虹。那種驕狂彪悍之氣,隨著戰馬奔騰愈加逼近,令人不由為之膽寒。
騎兵陣里那為首的那年輕騎將,一如涼州兵特有的驕橫跋扈,根本不分是非皂白。人雖未至,卻已平舉著鐵矟揚言高吼道:「無論何人,速速放開我涼州好男兒,否則殺無赦!」
想來,適才這涼州頭目就是看到自己援軍已至,覺得有了底氣,便想趁機在何咸面前找回面子。
不怪他這樣想,畢竟五十鐵騎或許不是無名力士的對手。可兩百鐵騎結成軍陣的一輪衝鋒,必然會將無名力士斬於馬下——陷入亂戰的騎兵,與充分奔驟衝鋒而來的騎兵軍陣,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狗司馬,還不速速放開我!」見何咸眼中也閃過膽寒之色,那涼州頭目不由更加有恃無恐。
可何咸卻回過頭,有些同情地看了這名涼州頭目,問道:「你剛才承認,亂戰時故意殺戮了百姓?」
「不錯!」
「那好。」何咸點頭,轉而對無名力士簡單說道:「無名,殺了他。」
「你敢!」涼州頭目大驚,他想不到,眼前這看似文弱的司馬,竟然是個二杆子。
可不待他再度亂叫,無名力士已將他高高舉起。隨後怒吼一聲,重重將他的身軀抵在自己的右膝上。於是,他的慘叫戛然而止,身子也軟趴趴地成了一堆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