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入夢
孫阿姨蹲下身仔細查看著,接著聲音有點顫抖了,透著無盡的驚訝。
臉譜連根拔起了,誰做到的?
難道,難道是他?原宿主嗎?
我點點頭,說是,老爺子的弟弟,不過已經走了。
孫阿姨瞪大了眼睛,有點失態地抓住我的雙臂搖晃,走了?他還好嗎?
呃,呃,不大好吧。
本來我想違心說好的,但想想真是太違心了,那人生悲催得讓很多人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他終結了臉譜,從此你拇指上那玩意兒只能是一個陰氣重的護身符了,再也不能為非作歹了。
只是,他到底和你說了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這會兒葉大師也跟著進來了,鼻子又像小狗一樣四處嗅著,好重的絕望氣息啊,什麼人呆過啊。
絕望氣息?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他,按理說他的人生那麼悲催,換作很多人早就生無可戀了吧。
那他堅持活下去的動力是什麼呢?
臉譜?
對,他一直在等,等待終結臉譜,等待今天的這齣戲。
現在圓滿落幕了,他會不會就……
問你啊,他到底說了什麼?他現在什麼狀況啊?
孫阿姨咆哮起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葉大師被嚇得抖了抖,估計從沒看見過她這麼凶吧。
我被吼懵了,結結巴巴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她。
她的臉一點點暗沉下去,直到變成面如血色。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臉譜是他最牽挂的事,他等候今天多時了,恐怕很快世間再無他這個人了。
我愣了愣,說他,他要自殺了?
葉大師皺皺眉說你和他近距離接觸了那麼久,難道沒感覺出這股悲天憫地的絕望氣息嗎?
那該是經歷了多少苦痛之事,才會從心底往外散發的絕望啊,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懵懂地點點頭,說知道了,可是,可是我沒有阻攔他,是不是一切都太遲了?
孫阿姨想了想掏出手機,編輯簡訊,估計是給老爺子發信息請示吧。
葉大師低頭看了一眼晨依依,眉頭皺得更緊了,她,她好重的戾氣啊,這樣子是不能往生的。
我忽然想起之前他說要我幫助晨依依,她還有宿債未了,於是問葉大師有沒有辦法讓晨依依醒過來啊,我得知道她到底欠了什麼債。
只有招魂,但是太損耗靈氣了,我不想幫。
不過你可以入夢啊,夢境中窺探她的過往,還更真實立體呢。
我點點頭說怎麼入夢,你說。
葉大師看了我一眼,說怎麼,又要趟這渾水啊,蘇婉,不是我說你,本事不大,特么管閑事的心卻不小。
我瞪著他,要你管,又沒讓你冒險,拖你趟渾水。
她的魂魄被牽絆住了,但這股力量非常奇怪,似乎很怕傷著她,對她有憐惜之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情債,她負了別人。
情債?
我搜腸刮肚回想著,這晨依依好像沒有談戀愛啊,記得她曾經說過大學期間不談戀愛,反正也逃不過畢業就分的命數,懶得傷神。
這時孫阿姨開口了,說老爺子叫我快點回去,我先走一步了,有什麼事再聯繫。
一邊說著一邊把陳葉扛在肩頭上,他的高大更加襯托出她的小巧,但卻絲毫看不出她很費勁兒的痕迹。
我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消失,感嘆了一句,這,孫阿姨的力氣還真大,馱起陳葉都不費勁兒呢。
呵呵,陳葉的魂魄早散了,還沒有正常人重量的一半,她當然能搗鼓得了啊。
啊?為什麼會這樣?
你忘了嗎,他的行蹤是老爺子用法器窺測出來的,那種法器傷魂啊,還有他和臉譜打了那麼久的交道,魂魄體也消亡了不少呢。
唉,估計他要恢復夠嗆呢,即使能忘記這段不堪的記憶,但智力肯定會受到影響。
廢話,這還用說,他的腦子相當於被車碾過,碾碎了記憶和魂體,後半生註定連普通人都做不了啊。
其實,你不必同情他,這就是代價,作惡必須付出的代價,要不是老爺子幫襯著,你以為他還能全身而退,撿回這條小命啊。
我點點頭,很快把注意力轉到晨依依身上,念在同窗情誼上,我希望她能儘快輪迴往生,別再世間徘徊了。
很簡單,入夢,窺探出過往,然後協助她還債,恩怨兩清就可以上路了。
對啊,你倒是說怎麼入夢啊,感覺你像居委會大媽一樣。
呵呵,我熱心吧。
不是,是啰嗦。
和葉大師抬杠了幾個回合,他終於說出了入夢的方法,沒想到那麼簡單。
就是以她的手貼在我的心臟上,我的手貼在她的心臟上,互相感知入對方的夢。
我照做了,很快感覺眼前白光大作,彷彿進入了一個嶄新的世界。
忽然葉大師驚叫起來,不對,蘇婉,快退出來,危險。
我心裡一驚,往回看時身後已經沒有路了,我退不出來啊。
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她,她的狀態非常奇怪,不是我們以為的那樣,你必須出來,否則她也會入你的夢。
我愣住了,之前問過葉大師我入她的夢,她也能入我的夢嗎,葉大師說不會,她是魂魄狀態,無法入夢,更別提讀心了。
那,那要怎麼辦啊?會有什麼危害嗎?
她,她要是入,入你的夢,說不定會搞破壞,改寫你的過去,和人生。
葉大師的聲音變得模糊起來,好像隔著很遠的地兒傳來,並且斷斷續續的。
我心裡一沉,完了,完了,我著道了。
只是,如今已然沒有回頭路了,不管前方是龍潭還是虎穴,只得走下去了。
那束白光此時已經消失了,但視線也不算暗,看清周遭的景物還是不成問題。
我一步步往前走,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置身於街道上,面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輛。
我鎮定下來,看此情此景就是在本市,地方熟悉就好辦了,至少逃跑起來不會摸不著頭腦。
我走了好一會兒,直到看見前方沒有路了,是一張巨大的白布。
有點像是放露天電影搭建的那種布屏,我停住了腳步,隱隱感覺會有畫面在上面展現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