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救人
就算從無涯口中得知,毒秀才是個多麼不講道理,只要對方有可以殺的理由,那動不動手就全看心情,並且經常手賤的喜歡換扇子上的毒藥,喜歡看對手死在不同毒藥下具體是什麼狀態的變態。
但到了飯點,瞅著那牲口為了讓她給做道椰香蜂蛹吃,厚著臉皮給她揉肩捶腿的欠抽樣兒……
江淺夏還是沒忍住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使喚他去燃松針熏蜂巢,順便多搞點蜂蜜回來,晚上吃水果冰時加味道。
無涯和孫長生在旁邊輕笑看著她對那些桀驁不馴的遊俠們辛口打罵使喚,而那些遊俠們卻樂呵呵的甘之如飴時,孫長生忍不住搖頭感嘆。
「這妮子也真是膽大,換做平常女子,在這些殺人不眨眼,隨性妄為的遊俠面前,能好好說話就不容易了。可你看看她,恨不得把他們當孫子使喚。」
輕輕一笑,眼角微揚,無涯笑的宛若綻放的寒冰。
「主子身上有股獨特的氣質,像家長,又像絮絮叨叨的幼妹,能讓人放下心中的隔閡,更清楚的感知道,被她使喚很舒服,並不是什麼掉份兒的事。」
「正因為他們是以天下為家的遊俠,才更珍惜這種被隨意使喚,被平凡對待的感覺吧。」
被妹子使喚有什麼丟人的?被妹子踹兩下,那是當兄長的義務!
素凈的儒袍後邊兒印著兩隻小小的鞋印,毒秀才樂呵呵的抱著個完整的蜂巢跑回來,對江淺夏讚歎的驚呼聲相當滿意,簡直比發現官府給他定下的賞銀翻倍了還要得意。
雖然入冬了還有些悶熱,但在露營的河灘邊,看著水邊愜意吐泡泡的河蟹和河蚌,江淺夏有些煩悶的心情還是被滌盪了。
舒服的伸伸胳膊踢踢腿,扭著腰肢轉轉,江淺夏踢去繡鞋,把裙擺提起來往腰間一系,撩著袖子就踩進了水裡。
遊俠們多隨意,不在乎什麼男女大防,看她從水裡提起螃蟹的饞樣,都嘻嘻哈哈的笑兩聲,就繼續忙活手裡的活兒了。
紫蘇本就是個不安分的,雖然有些羞怯,但見主子玩的高興,沒一會兒就被勾的跟著下水胡鬧了。
白芷有心阻止,但還沒出聲,就被無涯給攔了下來。
「讓主子開心會兒,等明日抵達馮家建起的前哨,她又得開始忙了。」
是啊,主子也只有在趕路的時候,才能好好休息會兒吧……
只顧著給自己覓食打牙祭的江淺夏,絲毫不知自家管家和貼身丫鬟複雜的心情,望著那一竹簍滿滿的河蟹,喜的見牙不見眼。
把竹簍扔給紫蘇,才踉踉蹌蹌的爬上案,就見一道黑影飛快的竄入水中,身子前撲一個猛子紮下去,就游魚似的往河心游去。
愕然的瞪大眼睛瞅了半天,江淺夏急了。
「卧槽?!孫爺爺怎麼就撲進去了?誰會水的,下去接應一下啊,別讓老爺子被河水給沖沒了!」
聽她叫的聲音發尖,兩個離得近的遊俠踢飛鞋子,外衫脫了就跟著扎進河裡,游的相當帶勁。
緊張兮兮的在岸上踱步,眯眼盯著不算平緩的河水起起伏伏,連同孫長生在內的三道黑影不知道在水中說些什麼,竟然不忙著上來,反而一個接一個的往水裡潛,沒一會兒就跟著河水往下游飄出去好遠。
「嘖,跟上去!要是他們還不上來,就拉網把人撈起來!」
心驚膽戰的在河岸上跟著跑,江淺夏擔憂三人,連鞋子都沒空穿,白嫩的足底偶爾踩到斷裂的樹枝什麼的,痛的哇哇叫也不讓無涯先給她穿鞋。
一群人丟下才收拾到一半的露營地,嘩啦啦的跟著一頓跑,跑了近百丈遠,水裡的三人才全數從水中冒頭,有些疲倦的往岸邊游來,順便多撈了一個上來。
「老爺子您也是夠厲害的,見不得淺夏撈螃蟹小家子氣,自己跳水裡給我撈一大活人上來?」
雖然嘴上調侃,但江淺夏動作可不慢。
利索的幫著把人放平在地上,不顧骯髒的仔細掏出落水之人口鼻中的水藻等異物,雙手交疊,努力的按壓。
「咕咕」從他口中被擠出的水,把圍觀的遊俠們噁心的夠嗆,一個個摸著自己的肚子,老感覺有點撐得慌。
水壓出來了,那口氣卻還沒上來。
孫長生凝重的把手落在他頸部和鼻下,苦笑搖頭:「沒氣了,老朽還是晚了一步啊。」
「溺水沒氣很正常嘛,但還有心跳,沒事兒,能救。」
按壓按了一身汗,江淺夏擦下額頭,把落水者的脖子抬平,掰開他的嘴就要親上去,被無涯飛快的伸手把嘴給捂住了。
「主子,您要是親了此人,就算現在救回來了,最後也會死的。」
就算古黎將軍大度的放過此人,他也絕不容許他活在世上!
被無涯眼中濃烈的殺意弄的哭笑不得,江淺夏無奈的舉手投降,沖愕然的孫長生招招手,示意他接替自己的位置。
「來,您老看啊,他嗓子里堵著的東西我剛才都掏乾淨了,您就保持這個姿勢,讓他的氣管保持平順,然後對著他的嘴往裡吹氣,我這邊再按按心臟復甦,他大概就能活了!」
連給病患吸毒瘡孫長生都干過不止一次,只是嘴對嘴的吹個氣就能把人救活,老醫仙怎麼可能會介意?
「嘔——咳咳咳咳……」
在醫仙有條不紊的平緩渡氣,和貴女用盡全身力氣的按壓救護中,落水者嗆咳出聲,整個身子都咳的快抽搐起來。
「活了!嘿,真活了!」
「哎呀,親幾下再按按胸脯就能把人救回來,要是有小娘子也落水就好了,你們誰都別跟我搶,我還沒媳婦兒呢!」
「呸!你還能和人家醫仙比?別小娘子本來沒事兒,被你那臭嘴一親,給熏死了才造孽呢,哈哈哈哈。」
見慣了生死的遊俠們,對「死人」突然活了,也沒多大震撼,嘻嘻哈哈的上來兩個人,把泱泱昏過去的男人抬起來,輕鬆隨意的返回上游的營地。
「老爺子,人暫時是活了,但胸口上的傷有點麻煩啊?」
「嗯,老朽觀其傷口,應是與黑熊爭鬥留下的。傷口盡數在身前,後背只有在河中被游木和河石擦撞出的小傷和淤青。」孫長生擰著滴水的袍子,欣賞的笑道:「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咱們這人救的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