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禍國妖星
「你無需在此套老道的話,指認你為禍國妖星之事,皆出自老道最近半年的觀星!」
單手指天,白雲道長神情凜然,枯瘦但結實的胳膊像不屈的老樹枝杈,滑落的寬大袖袍獵獵翻飛。
「老道常年觀星,為大乾推算國運,為百姓測算農時,從無一日懈怠。可去年春夏交替之時,天邊卻突然出現了一顆暗星!」
老道說的認真,江淺夏也收了剛才看騙子似的嘲諷,不出聲,定定的看著他,心中震動——去年春夏交替之時,確實是她穿越的時間點。
見江淺夏不反駁,白雲道長更有底氣,冷聲道:「歷來妖星皆為暗星,聽聞邊疆出了個會製鹽的奇女子,且身世不明時,老道就知道你為暗星。」
「製鹽是大功德,老道不能因為無憑無據的猜度而問罪於你,只能心神焦慮的繼續觀測暗星,並暗中打聽你的消息。」
「可你出世之後,所帶來的惡果,真是讓老道心中震驚,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
「……要是沒有意外的話,淺夏或許真的和你說的暗星有關。」
江淺夏摸著下巴,想到了自己身為位面商會店主的隨身小世界,和能隨時購買現代貨物的超時代能力。
在沒有光污染的時代,老道觀測到的暗星,或許真是類似人造衛星的存在,否則也說不通位面商會是如何溝通各個世界的貨物的。
「不過,就算那顆暗星是淺夏的好了,但淺夏自出世以來,自問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道長所說的惡果,是什麼意思?」
白雲道長愣住了,他從沒想過,她會如此坦然的就承認了自己和暗星有關,而且看她那茫然的神情,好像也確實不知自己帶來了何等的罪孽?
長嘆一聲,白雲道長悲憫的看著江淺夏,沉重道:「妖星即使本身無意,也會不自覺的干擾到國運啊……」
搖搖頭,老道背過身去,低聲道:「你可知,你獻出製鹽方子后,北方毒鹽礦地,多了多少整日哀嚎的礦奴?清洗食鹽需要大量的水,河道被強行整改,多少耕地變成死地,多少農戶成為流民?」
「你去到哪兒,哪兒就會出現滔天殺戮!要不是你的獻計,古黎將軍也無法陣斬數千人,屍體堆積如山,連草原上的野狼都食之不盡。現在西北的草原上,疫病肆虐,草場荒蕪!」
「待你回京之後,為了售賣香水牟取利益,京都方圓百里的花卉盡數被百姓採摘賣與萬寶閣,明明應是賞花的日子,卻只見滿目殘枝……」
感覺老道已經悲憤的搖搖欲墜,滿臉悲天憫人的哀傷,江淺夏忍不住偷偷拉了拉古黎的衣袖,等古黎努力寬慰的看著她,輕撫她的背時,她小聲的問了一句。
「白雲道長是有多想賞花啊,感覺因為不能賞花,他都快哭了……」
「咳咳咳咳咳!」
同樣被白雲道長說的心緒紛亂的肖酒和林淵,被這清奇的反問,給嗆的齊齊扶牆猛咳。
無涯無聲的勾起嘴角,寵溺的視線在江淺夏身上繞了繞,落在激憤莫名的白雲道長身上,隱約帶上一縷殺意。
高泉敏銳的輕咳一聲,算做對無涯的警告,之後也不吭聲,就這麼靜靜的等著這丫頭翻盤。
自家小廚娘看著白雲道長那又擔憂又嫌棄的眼神,讓古黎滿腹的盛怒和殺意,轉眼就被她輕描淡寫的化成了哭笑不得。
輕嘆著在她頭上揉一把,古黎不理會小廚娘髮髻凌亂的炸毛,苦笑的抱著她蹭道:「好夫人,為夫受不起禍國妖星的驚嚇,你還是快快解釋清楚吧?」
「解釋?這樁樁件件,追根究底都是她的原因,即使再巧舌如簧的人,也休想推脫乾淨!」
自己在這邊替天下蒼生憤慨,那邊卻還在卿卿我我不知羞,白雲道長氣的鬚髮皆張,深感自己這幾十年的靜心修鍊的道心,快被禍國妖星給破壞乾淨了。
淡定的拍拍手,江淺夏豎起白嫩的手指,逐條逐例的分析起來。「您指責淺夏的第一條為製鹽,說的也都是製鹽的壞處,那淺夏倒是想問問道長,身份尊貴,自有修士供養,被勛貴們捧成高人的您,知不知道以前缺鹽的時候,百姓是吃什麼補充鹽分的?身為道門,您心
里應該清楚,缺鹽的人會有多慘。」平靜的看著啞然的白雲道長,江淺夏略帶嘲諷的輕笑道:「開發鹽礦帶來的壞處如果真的比好處還少,您當陛下和群臣是傻子嗎?以朝中大臣看淺夏不順眼的程度,只要有一丁點可能,淺夏早被他們釘在恥
辱柱上了。」
「至於您說的礦奴,不錯,就算沒親眼所見,淺夏也知道他們過的肯定生不如死。可大乾是不允許販賣奴隸的,也就是說,礦奴要麼是各州各地的罪囚,要麼是其他國家被偷運來的奴隸。」「罪囚的待遇從來就沒好過,無論有沒有淺夏,他們都應該為自己犯的罪行贖罪,而其他國家偷運來的奴隸,淺夏當然很是同情,但是淺夏把他們抓到大乾來販賣的嗎?在淺夏出世之前,大乾就沒有奴隸買
賣了嗎?」
一雙彷彿洞徹人心的黑色眸子緊鎖白雲道長,等待片刻,見他只能無力的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江淺夏才豎起第二根手指,繼續站在制高點嘲笑他的無知。
「草原上的殺戮就更有意思了,您知道嗎,要是淺夏願意,可以很輕鬆的往您頭上扣一個通敵叛國的大帽子。」
「一派胡言!」
通敵叛國的罪名實在太大了,即使白雲道長也不由亂了分寸。
輕笑一聲,江淺夏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低聲道:「胡言嗎?您同情草原上疫病四起,怎麼就不心疼一下,在那場戰役中犧牲的大乾將士?」
「您以為戰爭是過家家嗎?那就是最血腥的以命換命!骨利人不死,他們就會長驅南下,搶大乾百姓活命的糧食、衣物,甚至侮辱他們的妻女,砍下他們的頭顱!」「您對淺夏的第二點指責,從根本上就否定了那場護國戰役的正義性,您這麼說,不怕大乾的上百萬將士心寒,不怕邊境靠戰士們保護的百姓,戳你的脊梁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