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夫婿的責任
察覺到她的消極和惶惶不安,錢思睿劍眉緊鎖,擔憂的和弟弟對視一眼,然後求助的看向最能看破人心的高泉。
高泉眯著眼睛一言不發,同樣奇怪——就算她出世后孤身一人,認了乾親的錢家巨富也無力對上朝中的諸多大臣,但她可是即將嫁入古府的!
將門古家,那是用命堆出來的榮耀之家,雖然家主年紀尚幼,但有三位勛國元帥的扶持和幫襯,又是將門年輕一代的第一人,今後統領將門那是板上釘釘的事。
古黎對她的疼愛,更是他這個無根之人都看在眼裡的,平常看他兩的感情也極好,蜜裡調油一樣。
為何現在遇到事端,她會把自己置於一個孤立無援的狀態?為何她不向夫家求助,明明肚子里都有對方的孩子了啊?
想不通,高泉一生自問看透了人心,可現在,他卻只能看出,這個讓他忍不住當晚輩喜愛的小丫頭,把自己鎖起來了,不容自己踏出禁地,也沒想讓任何人走進去。
連和她相濡以沫的古黎,也不行。
就在幾人束手無策之時,無涯走到江淺夏身後,動作舒緩的為她揉著僵住的肩膀。
舒服的力道讓江淺夏的身體本能的鬆緩下來,身子自然的往後靠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可憐巴巴。
輕輕一笑,無涯低聲道:「主子無需多慮,此事古將軍已經知曉,上次準備送出去的農貨,將軍已經全部要走了。」
心裡一緊,江淺夏有些無措的捏緊衣袖,焦慮又擔憂的埋怨道:「你怎麼把那些農貨就全交給他了?我現在還沒進門就給他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古夫人本身就不喜歡我,他的壓力……」
「能扛起國家的大將軍,還怕你這點微不足道的小麻煩?」
高泉沒好氣的打斷了江淺夏的擔憂,瞥眼尖聲道:「丫頭,你為何如此輕賤自己選中的夫婿?」
「淺夏何時輕賤他了?」江淺夏委屈的道。
錢金玉「砰」的把頭杵在桌面上,哀嚎道:「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傻的姐姐?嫁為人婦,丈夫一要做到養家糊口,二要和妻子琴瑟和鳴,三要維護妻子的尊嚴,四要為子孫後代打下可以傳承的基業。」
「如此,才能稱為人夫,才有資格為人父!」
見她愣住,錢思睿也忍不住嚴肅的道:「淺夏,你因陛下旨意,遇事時無法與古將軍商量,還算情有可原。但事情已經到如此地步,卻還想讓古將軍置身事外……」
「主子,您是否真心心儀古將軍?」
無涯尖銳的問題,算是一份總結,也是對她本心的質問。
被四人咄咄逼人的指責了一大堆,江淺夏豐盈不少的小臉皺成一團,絞著皺巴巴的衣袖嘟嘴憋氣。
她當然喜歡古黎,否則也不會在他到岳州城綁她走時,都不反抗就乖順的跟著他來到步步危機的京城。
但她和這個時代的女性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淺夏當然心儀古黎,但自幼師父便教導,女子也當自強自立。」
見四人都不贊同的皺眉,江淺夏委屈道:「淺夏想做和他並肩前行的女子,不願出什麼事都麻煩到他身上。麻煩的次數多了,他對淺夏產生厭倦和不喜怎麼辦?」
「到時候若出現一個聰慧可人又長袖善舞的女子對他心生愛慕,那淺夏該如何自處?」
她說的委屈又擔心,高泉卻臉皮抽搐,艱難的道:「丫頭,你不知道古將軍向皇後娘娘求懿旨賜婚時,已經許下了不再迎娶其他女子的諾言?」
「那可是對皇上和皇後娘娘許下的諾言,和軍令狀等同!若是他有朝一日做了負心人,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江淺夏一臉迷茫,弱弱道:「淺夏雖然逼他答應過這個要求,但確實不知道,他還和皇後娘娘也說了……」
心中滿滿的感動彷彿要溢出來,江淺夏歪著頭笑的極其甜蜜,但下一刻,她又小女兒心性的轉身捶了無涯兩下,嗔怪道:「他為我立下如此重誓,我怎麼還能讓他為難呢!」
看著埋怨自己的少女,無涯心中酸澀,忍不住低聲道:「這份為難的資格,是旁人盼都盼不來的幸事……」
聲音太低,江淺夏著急於自己的小心事也沒有在意,但高泉卻聽了個清楚。
看著無涯那艷麗異常的臉皮,高泉憐惜的長嘆。
都是身子殘缺之人,早已沒了享受歡愛的資格。好在他戀上的是主子,一個不會把他當做玩物的主子。滿心都是主子,那是奴才的本分,無論這揣著的,是什麼樣的感情……
四更天的京都,還被籠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六品以上的官員,都打著哈欠,坐著軟轎或馬車,在夜色中緩緩向威嚴的皇城駛去。
在鐘鼓樓下等著開龍門的空當,文官武將涇渭分明的分做兩隊,各自閑聊。
文官隊伍里,劉恭閉著眼睛抱著笏板誰都不搭理,也沒幾人會自討沒趣找這個老頑固說話。
丞相宇文軒笑的十分和藹,和誰都能聊上幾句,不多會兒打了一圈的招呼,晃到劉恭身邊來,很是隨意的用手肘拐了他一下。
劉恭不耐的睜眼,見宇文軒笑眯眯的盯著自己,挑眉奇道:「怎麼,宇文大人又有什麼得罪人的話,想找下官背黑鍋了?」
他為人耿直,剛正不阿,經常被宇文軒這種不願意得罪別人的老奸巨猾之輩利用,但他卻不以為意,只要事情確實是他看不過眼的,他都不會拒絕這種利用。
宇文軒呵呵一笑,大搖其頭。
「劉兄羞煞我也,難道朝中無惡事,就不能找劉兄聊聊了嗎?」
「無惡事?」劉恭極其不屑的嗤笑一聲,點頭道:「一群自詡君子的大臣,合起伙來欺負一個小姑娘,確實算不得惡事,但老夫還是想啐上一口,罵聲臭不要臉!」
唾沫星子噴了宇文軒一臉,大乾丞相哭笑不得的用袖子擦臉后,又繞到劉恭正面,拱手苦笑道:「劉兄不可冤枉好人,我府上可連拜帖都沒收到啊。」
一想也是,劉恭勉強收起嫌棄,不咸不淡的道:「那丞相大人找下官到底所為何事啊。」笑眼微眯,宇文軒看向武將的隊伍,低聲道:「劉兄做監軍時和麒麟將應該有些交情,敢問劉兄知不知道,平常最為守時的古將軍,今日為何現在還不見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