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偽造身份
江淺夏本來就怕,被宋傅文吼了一嗓子,更是差點手軟的把針頭給扔了。
擦了擦手心的虛汗,江淺夏勉力定神,苦笑道:「先生莫奇怪,小女現在急需補充水分,又難以下咽,只能如此。」
宋傅文沒想到他們一群人折騰了半天,竟然是做無用功!把水推進肉里,那是最無良的肉販子才會幹的事!
大聲把水注射進肉里的效果大聲說了一遍,宋傅文就要來搶針頭,說什麼都不讓江淺夏為自己扎針。
狼狽的拽著古黎的衣袖躲在他精壯的身後,江淺夏沒好氣的道:「您說的那是把水浪費在肉里,小女現在是準備用針頭直接刺穿靜脈血管,把針水輸融入血液中!」
「靜脈?」捕捉到一個沒聽過的詞,宋傅文醫者的直覺讓他忍不住發問。
簡短的科普了一下什麼是靜脈什麼是動脈,江淺夏才哀怨道:「這種治療方式我試過很多次了,只是每次都是師父給我用針,我還沒自己試過呢。」
要用針扎自己,這真的需要極大的勇氣啊……
深吸一口氣,江淺夏把袖子撩到手肘以上,露出一條白嫩嫩的胳膊。
一帳篷的男人嗆咳出聲,面紅耳赤的扭過頭去,古黎更是抑鬱的飛快把她的袖子給抹下來,憤憤的把她的手塞進薄毯中去。
江淺夏茫然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是有男女大防的古代,不是夏天可以穿短裙的現代……
有理沒處說,江淺夏只能憋屈的咬牙瞪了古黎一眼,把胳膊搭在他身上。
「拿繩子把我手肘上面的勒起來,快點兒!」
古黎瞪著這個對男人一點防範都沒有的小女人氣不打一處來,可對上她那張蒼白的小臉,他又什麼重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惡狠狠的把葯童的腰帶給抽下來,輕柔的系在她手臂上。
「……用力啊,繫緊一點,看到我手背上的血管凸出來再停!」
「這麼做血脈不通暢,時間長了,手會廢了的!」
古黎黝黑的眸子里都快燃起來了,這個小女人到底能不能別對自己下手這麼狠!
「又不系多久,就一小會兒!快點兒咳咳咳……」
強撐著吼了一嗓子,江淺夏虛弱的咳了半天,把一帳篷的人嚇的怒瞪古黎這個主將。
「我來吧。」
林淵皺眉佔了古黎的位置,心緒不寧的人,現在反而會添亂。
下手極為利索的把江淺夏手臂上的布條勒緊,看著自己蔥白的手背上青筋猙獰的爬出來,江淺夏握著拳頭,努力平穩的把針頭扎進去。
「嘶——」
以肖酒和吳熊為首的一群人,齜牙咧嘴的倒吸一口冷氣。
要是在戰場上,被刀砍了他們都能不吭一聲,但這種用針扎的手段,明明只有那些無根的陰人拷問罪犯才會用,看著實在太滲人了。
被他們的抽氣聲分了心,江淺夏苦悶的看著腫起來一點點的手背,把針拔出來,學宋傅文的模樣,指著帳門道:「滾!」
肖酒把吳熊踹了出去,自己用手捂著嘴蹲到一邊,示意自己絕對不會再出聲了。
翻了個白眼,江淺夏有了剛才的經驗,第二次扎針手穩了許多。
順利的把針頭送進血管中,感受到微涼的針水順著手臂流入體內,江淺夏筋疲力盡的鬆了一口氣。
用膠帶把針頭固定在手上,鬆懈下來的江淺夏只感覺一陣陣的虛弱籠罩了自己。
用最後的力氣叮囑宋傅文幫自己盯著針水,江淺夏腦袋一歪,枕在古黎的腿上昏睡了過去。
宋傅文坐在葯童搬過來的小木凳上,聚精會神的盯著針沒入的地方,等了半天,也沒見那塊肉和注水的豬肉一樣鼓脹起來,才肯定,這真的是一種新的醫治手段。
「不需要口服,就能把藥水送入體內。她的師父到底是何方聖手,為何應該被尊為神醫的大家,竟然名聲不顯?」
宋傅文奇怪的低語,被古黎和林淵聽進了心裡,兩人對視一眼,心情複雜。
林淵給不敢動彈的古黎打了個手勢,拽著沒什麼用的肖酒出了軍帳。
「你又把我拖出來幹嘛?」肖酒低聲怨憤。
「江姑娘的身份,你那邊有消息了嗎?」林淵沉聲道。
肖酒撇撇嘴,蹲下揪了根草根叼在嘴裡,幸災樂禍道:「怎麼,人稱萬事通的林狐狸,也有查不出來的事兒?」
抬腳在肖酒屁股上踹了一下,林淵難得的露出一絲無奈道:「查不到,唯一能發現的蹤跡,就是她兩個多月前第一次出現在邊關鎮外。」
「如她所說,她現世的時候確實身無分文,是被東來順的廚子撿回去的。」
一屁股坐在地上,林淵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你想想那副無比珍貴的地形圖,想想青鹽的製法,再想想夏季製冰的方法……」
「你到底想說什麼?大老爺們兒乾脆點兒!」經不起他這麼繞,肖酒不耐煩的催促了一句。
「她有如此多精妙的手段,師父又是神仙般的人物,為什麼她入世時,會落魄到被一個廚子當乞丐撿回家?這說不通!」
莫名其妙的看著狀若瘋癲的林淵,肖酒拍拍兄弟的肩膀,輕笑道:「只要確定她不是敵人,她以前經歷過什麼,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林淵一窒,片刻后胸間壓抑的苦悶之氣盡散。
一雙狼似的眼睛,在黑夜籠罩的戈壁上,亮的讓人心寒。
「你說的對,她以前的經歷算什麼?反正將門是絕對不會讓一個能繪製地形圖的女人,被文官籠絡過去的。」
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林淵嘿嘿笑道:「查不出她的來歷,本大人還不能偽造一份出生給她?」
林淵狂笑著走了,肖酒撓撓頭,挪到軍帳外抱著胳膊坐下來,歪著頭假寐休息。
寂靜的曠野再次安靜下來,只有一匹快騎,在黑幕的遮掩下,從大軍部隊中躥了出去,宛若幽魂。
肖酒眼皮抬了抬,嘀咕了一句,「鬼奴都派出去了,不知道多少惦記著淺夏妹子的人要倒霉了。」
偏頭往軍帳里看了一眼,見自家老大一動不動的給人當枕頭,那雙被敵人視作鬼眼的眸子,看著嘟著嘴昏睡的女人,溫柔的能溢出水來。
惡寒的渾身哆嗦了一下,肖酒搖頭道:「鬼奴去也好,要是讓老大親自動手……」
又哆嗦了一下,肖酒縮了縮脖子,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