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動不動就炸毛
小人兒哭,凌小安覺得心疼,抱著就往外走。
出乎意料的是,蕭伯盛追到大門外,吼出聲來:「以前的事,就當是我做得不妥!」
凌小安停頓腳步,卻沒有回頭看一眼。
過了幾秒,她只輕聲說:「對不起蕭老先生,我還是沒有辦法原諒你。」
蕭伯盛駝著背,安靜地站在寒風中,零星的雪花緩緩落在身上。
前方,他黯然的目光注視著,看著一家三口坐上車,看著那輛車子緩緩駛離……越走越遠。
好像,再也不會回來了。
也不知過去多久,蕭剛實在看不下去了,攙扶著蕭伯盛走進屋。
讓傭人打了盆熱水,他蹲在跟前,給他脫了鞋,脫了襪子,親自把他雙腳捂在熱水裡。
「老爺子,凍壞了吧?」蕭剛語氣沉緩,心裡覺得心疼,「都這把歲數了,要當心身體啊。」
「老爺子您明白的,她要的不是一句道歉,而是要您記得,當初她失去的是一條生命,這個坎,她心裡怕是過不去。」
蕭伯盛沉吟許久,沙啞出聲:「扶我起來。」
安靜的客廳,一切都安靜了。
蕭伯盛顫巍巍走到餐桌邊,傭人們正在收拾餐盤,滿滿一桌子菜,幾乎沒怎麼動過。
他坐下來,目光發怔。
傭人小心翼翼說話:「老爺子,您……還要吃嗎?」
蕭伯盛沒有回答,眼前似乎依然是剛才那副畫面。
他的兒子,他的小孫女……他的,一家人。
耳邊,好似還回蕩著孩子悅耳的聲音,他嘴角微微向上動了動。
但是再一看,什麼也沒了啊,什麼也聽不見了啊。
只剩他一個人。
而他嘴邊的微笑也越發苦澀:「真是個壞丫頭……我都道歉了,她還是把我的小孫女帶走了。」
那句話,難道不算道歉嗎?
他蕭伯盛活到這把歲數,何曾如此放下過身段,還是面對一個丫頭?
今天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他什麼臉面都丟盡了啊,還受了一肚子委屈。
小孫女說爺爺討厭,那個小眼神……他想起那個眼神,心裡就揪得難受啊。
他還準備了大大的紅包,還沒給呢!
蕭剛站在身後,輕輕拍了拍蕭伯盛的肩膀:「再給她點時間,老爺子,她是個好姑娘。」
不知什麼時候,蕭夫人也幽幽地飄到一旁,只聽她很輕地哼了一聲,好像是冷笑,滿滿的嘲諷……
蕭伯盛回頭,無奈地嘆了一聲:「蕭剛,明天再把醫生喊來給她看看,整天胡說八道!」
越老越糊塗!
可,他是希望她糊塗一點的,也希望她……心裡能好過一點的。
他永遠都記著,她是他蕭伯盛的結髮妻,是陪伴他走過大半輩子的女人。
……
第二天清早,才八點多,蕭剛就按照吩咐把老爺子送到陸家老宅。
蕭剛把車門打開,彎著腰,小心翼翼問道:「老爺子,這一大早的,您是有什麼要緊事找陸家老先生嗎?」
蕭伯盛朝著蕭剛哼了哼鼻子,自個兒走進了大門。
「……」蕭剛一臉莫名啊,他是做錯什麼了啊?
下人說蕭家老爺子來了,陸海江挺意外的,親自迎了上去:「伯盛啊,稀客稀客。」
兩個老的去了書房。
傭人把熱茶送進來,陸海江不忘叮囑道:「今天中午記得讓廚房燉鍋老母雞湯。」
「是,老爺子。」
傭人退出去,蕭伯盛低笑:「海江啊,你倒是挺會養生的。」
陸海江抿了口熱茶,笑眯眯:「哦,我們晚晚喜歡,讓她多補補身子。」
「……」蕭伯盛臉色微沉。
喝了幾口茶,蕭伯盛清清嗓子,隨口問道:「今天怎麼沒見你的小孫女?」
「幼兒園放寒假了,晨曦在樓上看書,我們悠暖啊,這個點大概還在睡懶覺,呵呵呵——」
「……」蕭伯盛心裡冷笑啊!
我們晚晚?
我們悠暖?
這老東西,會不會好好說話,惡不噁心啊!
「哦,對了,我說你今天怎麼好興緻過來了?不是又要找我興師問罪吧?」
陸海江暗暗觀察著蕭伯盛的神情,這老傢伙,本來就夠眼皮耷拉了,還頂著兩個黑眼圈,昨晚是幹什麼了?
蕭伯盛是個要面子的,比陸海江更要面子,雖然他一大早就要過來,可是有些話似乎又說不出口了。
憋了許久,他才出聲:「現在這些小鬼頭,也不知道喜歡什麼?」
陸海江可沒老糊塗,一下就體會出了這話里的意思。
不過,難得有機會,他還是忍不住挖苦挖苦幾句:「呵呵,你家小孫女是不是不喜歡你這個爺爺啊,你說你成天板著個臉,孩子見著你不哭就萬幸了。」
哪個孩子會喜歡這麼嚴肅可怕的爺爺啊?
蕭伯盛氣得不想說話!
陸海江暗暗笑了笑,這死驕傲,父子倆一個樣兒。
「伯盛啊,你們父子倆當初是怎麼對人家母女的,現在這叫一報還一報,往後有你受的。」
所以說啊,他現在真的是越發佩服自己兒子。
「我家小子雖然接觸女人的時間有點晚,可是你瞧瞧啊,我都要第三次當爺爺了。」
「呵呵呵——」
開竅晚點,並不影響進度啊。
其實他這段時間的心情並不怎麼好,因為漫漫的事仍然沒有解決,不過這會兒在蕭家老頭子跟前,他難道開懷大笑。
蕭伯盛氣的啊,昨天被氣得睡不著,今天又自己巴巴地找氣受!
「我走了!」他起身,氣呼呼地離開。
走到門口,他忽然回過頭:「誰說我家小孫女不喜歡我這個爺爺的?我家小孫女可喜歡我這個爺爺了!」
「昨天我們還在家裡一起吃飯,我孫女還給我剝蝦了!」
「怎麼,你家那個咋咋唬唬的孫女怕是連剝蝦都不會吧!」
「……」陸海江抿著嘴,只好走過去安撫安撫老傢伙,「和你開幾句玩笑,還真動氣了啊?」
「跟你兒子一個樣,動不動就炸毛。」
「這把年紀氣壞了可不值當啊,來來來,你給我好好坐著,你今天不就是來向我取經的嗎?」
蕭伯盛老臉微紅:「胡說八道!」
拄著拐杖,他一邊兒哼著氣,一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