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於心何忍
陸湛深走出病房，而蕭寒已是橫眉怒目，那架勢恨不得要撩起袖管大幹一架。
中午在飯店裡，他因為一隻雞腿已經失了面子，剛才在校門口，這傢伙竟然又當著他的前，把他的人就那麼帶走了。
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的小子，是他蕭寒的女人的弟弟！是他的人！是他的！他的！
陸湛深這傢伙，憑什麼多管閑事？
雙手插在褲袋，陸湛深走到蕭寒身旁，曲著腿，挑唇輕笑：「她好歹治好了你的病，你把人折騰死了，於心何忍？」
「真要是喜歡她，就好好對她，聽說她弟弟需要動手術，你自己看著辦。」
「你這傢伙到底有完沒完！」彷彿被人一語戳破了深藏的心思，蕭寒眼底閃過一抹尷尬，隨即，又快速被滾滾怒焰所覆蓋。
喜歡？
喜歡她？
開什麼玩笑！
他蕭寒喜歡的女人，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叫蘇遠！
陸湛深離開后，四兩跌跌撞撞衝過來，將得知的消息據實稟告：「爺，病房裡的男孩是小安姑娘同父異母的弟弟，名字叫顧小崢。另外，小安姑娘還有一個不到十歲的妹妹，叫韓小言。」
「廢話說夠了沒有！」蕭寒凌厲的眸子瞪向四兩，這會兒，還真是撞到了他槍口上，他滿腹怒火正巧沒地方發泄。
「爺，這都是真名，三個孩子，三個爹，小安姑娘這些年真夠不容易的……」
「我是問你，她弟弟到底得了什麼毛病？誰讓你和我啰嗦這些！」
四兩咽著口水，繼續回道：「剛才那主治醫生說，小安姑娘的弟弟得的是……心臟內膜炎，聽著好像是很嚴重的心臟病，說是得開刀，不是換心，可是得換什麼瓣膜，具體的，我也聽不大懂……」
蕭寒微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不光是離異的家庭，還有病重的弟弟，難怪她曾經患過精神方面的疾病。
凌小安那女人，究竟還有多少的不為人知？那麼柔弱的一個女人，這些年，她是如何熬過這些？如何扛起這些的？
四兩卻是直接跪在了地上：「爺，您救救那孩子吧！還不到十八歲就得了心臟病，實在太可憐了，小安姑娘也太可憐了……」
他家爺，絕非那麼冷漠無情的男人，當年他帶著弟弟妹妹逃債，差點被人砍死在路邊，是他家爺二話不說，救下了他們兄妹三人。
對於凌小安那姑娘，他感同身受，他彷彿看見了當年狼狽不堪的自己。
蕭寒沉默著，沒有說話。
……
病房裡。
顧小崢雖然已經清醒，可是躺在那兒，倔強而哀傷地睜著眼，一語不發。
「對不起，是姐姐讓你失望了，對不起……」
顧小崢撐著病床，虛弱地坐起身，緊緊握住凌小安的手，卻依然沒有說話，淚水漸漸模糊了他的雙眼。
「小崢，和姐姐說句話好不好？」凌小安顫抖著手指，輕輕抹去顧小崢臉上的淚水。
顧小崢忽地握緊拳頭，手背青筋暴起，本就灼灼的目光飽含著憤怒的火焰：「我不會放過他的，我不過放過那個混蛋的！誰欺負我姐姐，就是拼了我這條命，我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小崢……」
「姐，到底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是不是因為我的補課費？大不了，我不念書了，高中不念了，大學也不念了！反正，反正我根本不知道我可以活多久！我們把錢都還給他，好不好啊，姐？」
凌小安垂眸，輕輕抹了抹淚，低聲而平靜地說道：「小崢啊，不單單是你的補課費，你和妹妹的學費，都是那個男人給的。還有媽，她收了那個男人的五百萬，那五百萬至今花了多少，誰知道呢？」
「還？我們用什麼還？還不了了……」
「難怪，難怪那天我看到媽藏了好多錢在房間，她怎麼可以這樣？我恨她！我不要那種女人當我媽媽！」顧小崢感覺到心臟一陣陣的抽痛。
可是，心裡又燃起了一絲希望：「那，那我們找晚晚姐幫忙，我們找她借錢，行不行！」
「你剛才沒聽見嗎？那位陸先生的話，姐姐聽懂了，你也都聽到了，是不是？」
凌小安挽起哀傷的唇角：「小崢，我們從小就明白，錢是多麼重要，對不對？我可以不念書，你也可以不念書，那妹妹呢？妹妹怎麼辦？我們要怎麼和妹妹說？」
「晚晚懷孕了，我們家的事情，不可以再麻煩她，她以前給過我們很多錢，她幫過我們很多了，對不對？」
「小崢啊，那個人……姐姐已經與他發生過關係，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如果你為了我，去和他拚命，如果你出了事，那姐姐付出的這些又算什麼？」
顧小崢不停流著眼淚，到最後，泣不成聲，嗓子疼得說不出話。
而病房外的男人，停留了片刻，便轉身離去。
……
江城大學校門外，考完試的喬晚晚等在馬路邊，仍然不斷撥打著凌小安的電話，臉上難掩焦急的情緒。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面前，陸海江移下車窗，笑容滿面：「孩子啊，考試考完了？」
看見陸海江，喬晚晚微怔，往後退了幾步，難不成又要帶她去老宅嗎？
「今晚跟我回趟老宅，一起吃頓飯吧。」在陸海江的示意下，司機將後排車門打開，恭請喬晚晚上車。
喬晚晚站在原地，眼神極具防備性，開口便是拒絕：「不用了，他讓我在這兒等著，他馬上就來接我。」
「那就到車上等，外頭風大。」陸海江依然笑容不減，想到那小孫兒，心裡頭就像是抹了蜜。
「對不起爸爸，我不能跟你走，我答應過他的，以後再也不去老宅。」
再也不去老宅？這叫什麼話？不像話！
陸海江眉頭微皺，卻也只是沉了沉臉，隨即又好聲勸道：「不過是吃頓飯，你要是怕他說你，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說一聲。」
「吃頓飯也不行，我哪裡都不去，就在這裡等他！」「你這孩子……」陸海江那張老臉終於是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