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打在哪裡
裴捷清了清嗓子:「高燒超過三十九度,她又處於昏睡狀態,既然退燒藥喂不進去,保險起見,我認為最好還是打一針退燒針。」
「哪裡?」
「啊?什麼哪裡?」
「打在哪裡?」
「……退燒針都是肌肉注射,一般來說,當然是臀部。」
「不必了。」
「……」
最終,由於病人家屬的極度不配合以及種種干擾,裴捷無可奈何,這病,他實在沒法兒看了。
臨走的時候,他不忘提醒:「陸少,要是小姑娘明早還不退燒,或者還在繼續昏睡,可要趕緊送醫院啊。雖然只是發燒,不過嚴重起來也是可大可小的事情。」
……
破曉的晨光漸漸喚醒沉睡的一切,偌大的卧室里,彷彿瀰漫著一層輕柔紗似的薄霧。
睡夢裡,喬晚晚眉心舒展,唇角彎起弧度,感覺好像躺在一團很有韌勁的雲朵上,暖暖融融卻又極富安全感。
身體的疼痛感,似乎緩解了許多,她整個身子越發挨緊那團雲朵,動了動小腳丫子,腳底心是毛茸茸的觸感,好舒服的感覺,也有點兒癢。
隨著她無意識的撩人舉動,陸湛深發出低低悶哼,粗重的喘息彷彿是從胸膛最深處迸發出來。
這女人,是在蹭他的腿毛玩嗎!
睜開眼睛的一剎那,喬晚晚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天吶,她在幹什麼!
陸湛深摸了摸她的額頭,所幸不再那麼燙,但仍舊有些低燒。
「覺得好點了嗎?」他的面龐與她只有幾毫米的距離,他凝眸在她脆弱的眼底,他清冽的氣息紊亂了她的思緒。
喬晚晚目光怔忡,腦子裡是一片滾燙的混沌,她一定是看錯了,她竟然在男人眼底看見了心疼和憐惜的眼神。
「我……」她一開口,是一幅嘶啞脆弱的嗓子,吞咽口水的時候,喉嚨隱隱發痛。
她只記得,他狠狠欺負了她,不顧她的求饒,一次次欺負她,最終,是漫無邊際的疼痛感。
後來,她一個人坐在床上,想起了媽媽,哭了好久好久。除此以外,別的事情,她記不清了。
「還疼不疼?有哪裡不舒服嗎?」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柔緩到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喬晚晚的嘴唇顫了顫,他的溫柔觸動了她壓抑的情緒,一股委屈霎那間湧上心頭,淚水很快染濕了她的髮鬢。
她的眼淚,猶如尖銳的利器,刮磨著他的心,一點一點敲碎了他的心。
直到轟的一聲,他心裡僅剩的一根防線被徹底擊潰了,他無法再忍受她任何一滴眼淚,見不得!
他翻過身,壓覆在她上方,目光有幾分寒冽:「喬晚晚,你再哭不停,我就繼續弄你幾回!」
果然,還是惡言惡語比較適合他吧……
可是吼完了,他又立刻後悔了,因為身下的小傢伙似乎真的被驚嚇到了,她眼中的畏懼也更深了,她在害怕他。
喬晚晚縮了縮脖子,濕漉漉的瞳眸劇烈收縮,淚水在眼眶裡抖抖瑟瑟,可是真的沒有再掉下來。
叮咚——
叮咚——
樓下隱約傳來門鈴聲,不一會兒,裴捷手裡提著醫藥箱來到二樓。
只是,卧室門口,陸湛深穿著睡袍,領口隨意敞開,直挺挺擋在那兒:「你怎麼又來了?」
裴捷抿著嘴角,俊臉笑眯眯:「陸少見諒,我這是作為一名醫生的職業道德,我實在放心不下我的病人。」
「等一等。」陸湛深將房門關上,轉頭看向喬晚晚,「去把睡衣換了。」
過了幾分鐘,陸湛深才重新打開卧室的門,既然裴捷過來了,讓他再檢查一次,倒也能更安心一些。
裴捷剛走進房間,陸湛深的手機嗡嗡嗡震動了起來。
趁著陸湛深去外面接聽電話,裴捷直接來到床邊,自我介紹道:「我是陸少的私人醫生,我姓裴,裴捷。」
看著眼前面相斯文俊氣的男子,喬晚晚禮貌地點了點頭,可是這種尷尬的局面,讓她接下去只能低低垂著腦袋。
他的私人醫生,特意過來給她看病嗎?合適嗎?對方會怎麼看待她?會瞧不起她嗎?
畢竟,如今的她,就像那陰暗的角落裡,那見不得光的苔蘚。
裴捷拿出耳溫計和血壓儀,檢查過後,一邊整理東西,他一邊叮囑:「高燒倒是退了,不過你有低血壓,還是要注意休息,在飲食方面盡量多補充一些蛋白質食物。」
喬晚晚驚訝,抬起視線:「裴醫生怎麼知道我有低血壓?」
「上次你昏迷的時候,陸少連夜打我電話讓我趕過來。」說話時,裴捷臉上的微笑不曾消失。
喬晚晚一思索,上次昏迷?
難道是那次……
頓時,她羞紅了臉,不知所措地咬了咬唇,心裡竄起羞恥感。
裴捷的目光,慢慢打量著床上柔柔弱弱的女孩,是善意的目光,是沒有任何偏見,也沒有任何輕視的目光。
「還在讀書吧?」
「嗯,今年大三。」
聽見她的回答,又瞧見那潔白的脖頸處密密滿滿的吻痕,裴捷溫和的眉眼間有一絲凝重,或者說,是惋惜與同情。
才大三,十九二十歲的年紀,果然還是個孩子,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但是更多的話,裴捷沒有再問。一方面,他不想讓面前的女孩感到難堪,這讓他有種恃強凌弱的感覺。另一方面,以他對陸湛深的了解程度,那是一個做任何事情都會充分考慮到後果的男人,自然也包括,睡了一個尚未大學畢業的女孩
兒。
也許是想要緩解尷尬的氣氛,裴捷神秘兮兮的,做了個十分誇張的表情:「那位大總裁平時對你凶不凶?怕不怕他?」
瞥了眼門外那道挺拔威嚴的背影,喬晚晚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然後點點腦袋。
陸湛深接完電話,回到卧室,然而臉色卻很難看,他站到床邊,將喬晚晚掩在自己身後,有種宣示主權的意思。
裴捷的反應倒是很快,同樣身為男人,他知道那種表情意味著什麼:「我只是給她量了一下血壓,沒用聽診器,也沒有打針。因為她有低血壓,所以我才不放心過來看看。」在裴捷離開后,陸湛深在床邊坐下,伸出長臂將喬晚晚摟進懷裡,語氣微涼:「你剛才對他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