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兩敗俱傷
「媽摔倒了，現在正在搶救。」司夜低沉的說道，聲音帶著悲傷。
「為什麼會摔跤？」秦幕念心裡一咯噔，擔憂的問道。
「我在和媽爭吵的過程中，她摔倒了，雖然我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她會摔跤，可還是我連累了她！」司夜自責道。
「這是意外，你不要自責！」秦幕念拍打這司夜的肩膀安慰他，想在安慰一個悲痛欲絕的小孩。
「……」司夜無言只是倒在秦幕念懷裡，很傷心，他覺得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他真的覺得眼眶中的淚水即將就要溜出來。
一滴溫熱的水珠落在秦幕念的手臂上，秦幕念獃獃的看著那顆晶瑩飽滿的淚珠，他真的累了。
「司夜，我陪你一起等媽，你別傷心了好不好，現在雖然還不知道首都的結果如何，但是讓我們一起祈禱，好嗎？」秦幕念雙手合十，做祈禱狀。
「好！」司夜跟著秦幕念的樣子學到。
「保佑媽能健康長壽，脫離病痛的折磨！還有上帝要保佑秦幕念永遠快樂……」司夜說了很多很多好聽的話。秦幕念在旁邊聽了想笑，她印象中的司夜是一個不善言談的人，經常會沉默寡言，冷言冷語，對於她在旁邊搗鼓著什麼東西，他都不會怎麼管她，時不時的偶爾調侃一番，嬉笑數落一番，如今的模樣倒顯
得有些婆婆媽媽了。
「司夜，你怎麼變成婆婆了？」秦幕念笑的開心。
「婆婆？你哪隻眼睛看到的？還是說你看到過這麼年輕帥氣的婆婆？」司夜調侃道。
「沒有，只是你的行為性格像婆婆。」秦幕念調侃道。
「……」司夜竟然有詞窮了，他還沒發現秦幕念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一向毒舌的他今天總是詞窮真的反常。
「你還好嗎？司夜……」秦幕念笑著問他，和他開了這麼多的玩笑，他應該會開心一點吧，陳靜文吉人自有天相，應該會渡過難關。
「司夜，你出來一下，我跟你說個事情！」韋德向司夜揮揮手，他說道。
「我媽怎麼樣了？」司夜見到韋德就像見到救星一樣。
「我只希望最後的時間，你能多陪陪她，她是個可憐的女人！」韋德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我已經儘力了，對不起，夜！」
「怎麼會，你不是最出色的醫生嗎？你再研究研究，辦法一定還有辦法的，對不對？」司夜說道。
「不好意思，她的腦細胞已經受到了重創，即時我們做了及時的修補，也竟為時已晚了……」韋德嘆口氣，離開。司夜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即將要窒息的溺亡人，無力感油然而生，他覺得自己要死掉了，他無力的獃獃的坐在地上，雙眼空洞無神，他不知道現在要幹些什麼，他覺得自己應該要做些什麼，但是他覺不想做
，什麼事都不想做。
「司夜，快進來看看媽……」秦幕念在門外呼喚著司夜，她溫柔的聲音將司夜喚回到現實中來，她知道司夜需要一個理智的人幫他度過此刻心理上的難關，無疑，她就是那個最理智的人。
「媽醒了，你去看看她吧！」秦幕念說道，她不敢面對司夜的媽，她害怕激怒她，害怕她因此病情惡化。
「司夜，你過來！」母親瞬間蒼老的容顏和瞬間的蒼老的聲音讓司夜心裡很難受，他恭敬的走到媽床前，握住媽的手。「阿司你不用跟我多說什麼，我自己的病，我知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幸福，你知道嗎？我現在已經老了，沒有什麼盼頭了，即將入土的人，我覺得我突然想通了很多，媽有個遺憾，你知道是什麼嗎？」陳靜
文一概往日強勢的模樣，異常溫柔的看著司夜，說道。
「媽……您說，兒子聽著在！」司夜深深的望著媽，眼底儘是慚愧。
「媽覺得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抱上大孫子！」陳靜文笑著說道，眼前彷彿都能想象得出自己的順子胖呼呼的模樣，其實她真的可以過兒孫滿堂的生活，只不過因為執念讓自己痛不欲生，不甘心。
「媽對不起你們，你能原諒媽嗎？」陳靜文哀嘆道，「其實我也沒指望你能原諒我，但是我只是想向你賠罪，能讓自己心安！」
「媽，你說什麼我都聽您的，還有我什麼都原諒你，你能不能不要那麼悲觀，事情是有希望的，不是還有WEID在嗎，他是這方面最出色的醫生了！」司夜握住媽的手堅定的說道。
「行了，你別安慰我了，我想想自己都幹了些什麼事，孫子沒抱到都是自己做的孽，害的你們不得安寧，讓秦幕念進來，我有話跟她說！」陳靜文吩咐道。
「……媽，你……這是幹什麼？」司夜難以置信的看著陳靜文，生怕她情緒激動，又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來。
「好了，你放心我不會對你老婆怎能樣的，我一個就要見閻王的人，還想在最後一程走的踏實一點呢。」陳靜文說道，語氣緩緩的，說的跟真的一樣。
「秦幕念，媽要你進去，有話跟你交代！」司夜走出病房，淡淡地對椅子上坐著的小女人說道。
秦幕念聞言，抬頭望了自己身旁的司夜一眼，雖然只是淺淺一望。卻也看透了身邊的男人此時只是在故作鎮定。
無論如何，畢竟是懷胎十月，又含辛茹苦養大自己的母親。試問世上哪一個人能真真不管不顧。何況自己愛著的司夜，只是一個習慣把自己用厚重的盔甲包裹起來，心底卻依然柔軟的人。後腦勺剛剛縫好的傷口依然陣陣發痛，秦幕念忍不住抬起右手扶了傷口一下。可是此時的秦幕念心裡卻已然對陳靜文釋懷了，不管陳靜文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惡言相向。還是用花瓶打傷自己的舉動，她都願
意忘卻。
眼下的秦幕念心底對陳靜文只剩下同情，前半生為丈夫和兒子憂心。後半輩子因為怨恨而蒙蔽了自己的雙眼，說到底。陳靜文也只是一個可憐之人。這一生過得並不快樂。
思及此處，秦幕念將自己的手抵到了司夜身旁。小心翼翼卻又堅定地握住司夜身側的手。本來還在發愣的司夜因為手中這柔軟的觸感才回過神來，不禁轉過頭想看自己的小女人一眼，卻正好對上秦幕念向上揚起的小臉，亮晶晶的貓瞳里此刻充滿了擔憂。司夜不知怎地，這一瞬間只想抱一抱秦
幕念，好像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定下心來。
司夜順應心中所想，也著實這樣做了。在陳靜文的病房前，不顧現在是人來人往走廊。他緊緊地把秦幕念擁入懷中。將下巴抵在秦幕念的肩窩，慢慢收緊雙臂，好似怕一鬆手秦幕念便會不見了。
秦幕念也不介意。只見她抬起修長瑩白的手臂，在司夜的後背，輕輕地拍著，一下、一下……
雙方都默契地沒有開口說話，心裡卻好似找到了最安心的歸處。在醫院的蒼白中，卻是一股格外的美好。
在愛人的安撫下，回到平時狀態的司夜，漸漸地鬆開懷裡的秦幕念。抬起右手，輕輕地覆在秦幕念包紮過的傷口上，望向秦幕念，凌厲的劍眉下，眼中竟是溢滿了深情，他開口詢問：「疼得厲害嗎？」
秦幕念也不迴避他的眼神，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笑嘻嘻地說道：「醫生都處理好了，小傷口，早就不疼了。」
司夜寵溺地看著眼前人兒的笑眼，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心裡湧現了深深的內疚，暗道『自己該對秦幕念好一點，再好一點的。』
「司、司太太，病人已經醒了，說要見你。」抱著病例記錄的小護士弱弱地對還在深情對望的夫妻倆開了口，心裡暗叫『罪過啊，我不是要故意要打斷的，我只是來傳遞消息的呀』。
小護士怯生生地站在陳靜文病房的門口，也不知倚在牆角站了多久。
陳靜文在病房等得久了，只好又讓護士來催。秦幕念有些害羞，耳尖染上了薄薄的紅色，她稍稍退開了司夜，又探頭對小護士說道：「好，我這就去。」剛剛邁出一步，卻發現被身邊的司夜拉住了手腕。秦幕念不禁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輕聲問道：「司夜
，怎麼了？」，卻發現此刻的司夜嘴唇緊抿著，眉眼之間似乎有些動怒。
不得不說此時的司夜確實是有些生氣又有些擔心，他一方面怕病房裡的母親又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另一方面又覺得秦幕念太不愛惜自己了，面對那樣對她抱有敵意的人，也是那樣毫無芥蒂。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念念，你留在這，我去吧。」司夜嚴肅深邃，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秦幕念明白，司夜是擔心她再次收到傷害。卻也明白陳靜文心裡的結，只能由自己去解開。就算最後解不了，她也得受著。只要她還愛著司夜，陳靜文就也是自己的母親。秦幕念擺了擺手，定定地看著司夜深邃如夜空的雙瞳，眼裡滿是堅定：「不，阿司，讓我去吧。她畢竟是你的母親，我想和她好好聊聊，你是知道我的。不要攔著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