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賤人

  她的身體被大力的拖下去,一個沒站穩向前竄了一大步,秦幕念原以為陳靜文這樣就會罷休。那知道,她卻像是懷著深仇大恨一樣又對著自己又沖了過來,順手就拿起桌上的杯子作勢要砸了過來。


  秦幕念又驚又訝!

  司夜已經大步走過來。一把抓在了母親的手,聲音里也是不解和驚訝。他壓低了聲線說到:「媽,你做什麼?」


  陳靜文顯然急紅了眼,聽到兒子的聲音有些木然的看過來。她想要跟他說些什麼,張張嘴,卻又頓住了。


  可下一瞬間。手裡的杯子卻朝著秦幕念飛了過去。老太婆怒喊:「賤人!」


  秦幕念反應靈敏。超側一躲,杯子在牆壁上砸過去。發出清脆的響聲。


  看著地面的玻璃碎渣,她愣了愣,抬眼看向一邊儀態盡失的惡婆婆,雙眸忽然微眯。


  她站定了身子,忽然直直朝著惡婆婆走去,嬌小的身軀堅定又筆直。開口聲音清冷的可怕:「賤人是么?但也是你司家的媳婦兒……」


  「秦幕念!」司夜皺眉冷聲呵斥!

  女人轉頭看向司夜,那張臉稜角分明,完美的宛如雕塑一般。她冷冷一笑。


  看著婆婆卻挑釁的揚起頭,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說我,但是不要帶上我的家人。我會忍你一次,不代表會忍兩三次!」


  陳靜文到吸了一口氣,錯愕的抓在了兒子的手上,彷彿受了多大的委屈般,顫巍巍的抬起手指向兒媳婦控訴道:「阿司,這……你看看你娶的女人……簡直……簡直丟光了我們司家的臉!」


  司夜緊抿著唇瓣,眼神幽幽的落到小女人那張堅毅的小臉上,卻對著母親的怒容帶著不悅道:「媽,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鬧了!」


  陳靜文聽此,忽然睜大了眼睛,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會譴責自己,她更加的恨秦幕念了,然而,未等她開口,客廳內的電話鈴聲急促的響了起來!

  傭人接完,已經臉色大變:「太太……」


  傭人看著秦幕念欲言又止!


  秦幕念忽然心裡覺得不妙,下一瞬,傭人便說道:「醫院打來電話,說……」


  她連忙逼問:「說什麼?」


  傭人臉色有些難為道:「您的母親在今天凌晨去……去世了!」


  「什麼?」司夜和秦幕念同時不可思議的叫出聲!


  秦幕念的身體無法抑制的就向後倒去,幸好司夜手快一下抱住,他感受到她的身體劇烈的顫動。


  下一瞬,秦幕念已經飛快的向門外飛奔去。


  司夜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母親一眼,卻見老媽眼裡帶著某種恨意朝著他揚起頭。


  他微微皺眉,也轉身便朝著門口走去。


  秦幕念剛剛上車,看見他上來,臉上顯出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表情。


  坐在角落裡,巨大陰影包裹下愈發顯得嬌小。


  她的臉色微微蒼白,對著他張了張嘴,讓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也是這麼一種可憐兮兮的模樣。


  他有些心動,手就下意識伸了過去,想要把她攬進懷裡。


  誰知道,手剛碰過去秦幕念的身體反射性的躲了過去。


  她縮著身體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咬了咬唇瓣,聲音有些顫抖,她囁聲道:「司夜,你對我如何都可以,但是我的家人……」


  聽此,司夜的眉頭忽然皺起來,渾身彷彿刺蝟一樣擴張起所有的刺,他的語氣有些蕭寒:「你以為是我做的?」


  她咬著唇瓣不語,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司夜卻一拳打在她身邊的玻璃上,又加重了語氣:「你居然會這麼想?」


  她只覺得眼前吹過一陣風,男人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可是,事到如今……


  她搖了搖頭,看了自己癟癟的小腹,她眼神有些茫然,她已經不知道怎麼去相信司夜了!


  車子已經穩穩停在了醫院門口,不等呂飛過來開門,秦幕念已經跳了下去,看著走廊里進進出出的醫生護士心跳有些異樣的狂躁,她不得不深呼了幾口氣才壓制住亂顫的手。


  她走進去,裡面醫生只有一個,她認得,是母親蔡林一直以來的主治大夫,看見她進來眼神有些愧疚,微微垂下了頭。


  然而,秦幕念的目光落在了那裹著白布的病床上,眼淚毫無預兆就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她的母親就緊緊的躺在那裡,相比每天靠著藥物維持生命,這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但是這樣的打擊突如其來……


  她努力平復幾下,卻緩不過來,激動至餘一下便要掀開白布。


  身後一雙手更快,卻一把抱過了她,大手穩穩的擋在了她的眼睛上,低沉的聲音在耳邊緩緩傳了過來:「秦幕念,沒事的,你很好,沒事的,你可以挺住!」


  鼻息間傳來熟悉的味道,她的身體被司夜緊緊抱住,她掙扎了幾下,掙扎不過就狠狠捶打在他的胸口,嘴裡罵道:「你這個騙子,司夜,你是個騙子!」


  司夜的唇瓣抿緊,雙手卻依舊禁錮,他的眼神里居然也有一絲愧疚。


  秦幕念的雙手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攀上他的脖頸間,小臉深深埋在他的懷裡放聲大哭,帶著深深的控訴:「你答應過我的,你會保證我家人的安全!」


  等到屍體一切都安排好了,秦幕念情緒已經平復很多,她看著不遠處的司夜在跟手下的人交代事情。


  身邊的主治大夫開口道:「你母親的真正死因是呼吸汞被人拔掉了,否則也不至於這麼早就……」


  主治大夫嘆了口氣搖搖頭,又說:「我感到很抱歉。」


  呼吸汞被拔!

  秦幕念的呼吸一窒,但是反應已經沒有那麼過激了,她甚至輕輕笑了一聲,笑的眼淚又情不自禁溢了出來。


  主治大夫有些慌亂,卻聽到秦幕念輕輕問:「這件事司夜知道嗎?」


  「知道!」主治大夫點頭。


  她挑眉:「那他怎麼說的?」


  主治大夫嘆了口氣:「他說不用聲張,對你也是,但我覺得還是應該讓你知道,畢竟是你的母親!」


  擦乾了眼淚,她的眼神漸漸變得有些蒼涼。


  司夜交代完事情,已經邁步走了過來!


  他走到秦幕念的面前,探下身拍了拍她的頭,聲音略微放柔了些:「我處理好了。可以回家了!」


  秦幕念慢慢抬起頭,清明的大眼因為一場哭泣而有些紅腫,她看著司夜。唇瓣被咬的蒼白,她動動嘴。聲音細微的幾乎聽不到:「我媽是被認為殺害的,你說誰會是兇手呢?」


  但饒是聲音極其細微,但他還是聽到了。他眉目一峻,唇瓣抿起看似有些不耐的警告:「秦幕念!」


  秦幕念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一抹凄哭的笑意,身子僵硬的站了起來。已經朝著門口走去!

  偌大的墓地上最後只剩下司夜秦幕念兩人。她穿著黑色的長裙。有一種很肅穆的莊嚴,放下花束她慢慢站了起來。


  墓碑上的照片分外動人。雖然是四十幾歲的面容,但是依稀可辨識年輕時候的風姿。


  眉目間的倔強像極了秦幕念!


  已經是初冬,天上不一會兒飄起了雪花,簌簌落落間她的眼神縹緲的落在司夜身上。


  她揚笑,小步走了過來就撲進了他的懷裡,柔聲叫道:「老公。」


  他漆黑的眼眸加深。心裡有些不可思議。


  她又開口:「以後我會乖乖聽話,我弟弟他還小,你不要為難他好不好!」


  他從未見過秦幕念這麼低聲下氣說話的樣子。無論那一面,她都是靈動的,倔強的。不屈的。


  然而,現在!


  他一把推開她的身體,深邃的眼眸里包含著質問:「我再說一遍,我……」


  這一次,卻是秦幕念迅速抬手掩在了他的唇瓣上,鼻息間淡淡的馨香傳過來,秦幕念阻止了他說話。


  她的笑意始終淡淡的,帶著淡漠疏離的神情,轉身頂著雪花走了過去。


  訓練有素的腳步,在雪地繞是穿著八寸的高跟鞋,背部都不曾垂落下來。


  司夜覺得秦幕念有時候無情的有些可怕,就像無聲無息的打掉了他的孩子,就像現在用這麼疏離的口氣來傷他!


  明明第一次這麼親昵的叫他,然後,他卻覺得兩人似乎已經漸行漸遠!

  這種感覺不是以往的口角針鋒相對,而是心裡有些東西似乎變質!


  想到此,他心裡一痛!

  心情沉重的有些難以呼吸!

  司氏古宅里,陳靜文聽著傭人的彙報,心口起伏依舊跌宕不定,她的臉色湧現出一股怪異的神色,陰沉沉的看的人格外壓抑!

  胳膊一甩,將眼前的擺盤推到地上,屋內的傭人大氣都不敢出,紛紛低下頭。


  她默念著一個名字:「蔡林!蔡林!賤人!」


  她的唇齒間咬牙切齒的溢出這句話,拳頭握的顫抖!


  傭人已經跑過來重新給她端了一杯水和幾粒藥片站到她的面前。


  然而,陳靜文早已失去理智,看著眼前的人惱怒的一巴掌就甩了過去,聲音尖銳的呵斥道:「吃,吃。吃,我沒病,吃什麼葯!我不吃!」


  話出,嚇得傭人一抖。


  她已經朝著樓上跑了上去。


  房間里的照片彷彿昨日剛剛掛上去一般嶄新,她看了看眼中就有了淚花,她痛苦的道:「為什麼,你為什麼到死,心裡只有那個賤人!」


  想起自己調查出司夜一直默默照顧秦幕念的母親,她走進醫院確是看到那樣一張令她深惡痛絕的面孔。


  這張面孔在以前的無數個夜裡曾讓她以淚洗面。怪不得,她總能在秦幕念的臉上找出這個女人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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