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番外一
一周后。
季予南安排好美國公司的事,和時笙一起回了中國。
事情雖然沒有曝光,季氏也沒受到影響,但季予南還是決定將季氏的重心慢慢轉移回中國。
他若留在美國,想完全洗白並不容易,商場上,並不是單純的你賣我買的關係,其中涉及的東西太廣。
若只是自己倒無所謂,這麼多年夜不能寐都過來了,偶爾的槍戰也就當是在刺激這無波無瀾的平順人生。
當初從季時亦手中接掌季氏,就已經想好結局了。
他從沒想過要壽終正寢。
但現在有了時笙,一切就不一樣了。
他能冒險,但不能讓時笙也和他一起冒險。
另一個原因是,時笙喜歡中國。
所以,回國發展是他現在唯一的出路,雖然初期會很忙碌,甚至可能功虧一簣,但他不能讓時笙和他一樣,連睡覺都不安生。
……
下了飛機。
季予南安排的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剛走到出口,就看到凱文揮動的手臂。
時笙將行李交給司機,對一旁的季予南道:「我去墓地祭拜我的父母,你定好酒店后,將地址發到我手機上。」
季氏在中國的公司總部設立在離胡安相近的一個國際大都市,因為時笙要回胡安祭拜父母,所以機票直接定的胡安。
季予南沒有猶豫的道:「我跟你一起去。」
時笙望著他,「你回酒店,我自己去。」
她和季予南如今的關係很尷尬,並不適合一同去祭拜父母。
顯然。
季予南也明白,但並不願意。
兩人僵持了幾秒,季予南妥協:「我在下面等你,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去那種荒無人煙的郊區不安全。」
時笙哼了一聲,並未阻攔,走了幾步去攔計程車。
她實在沒辦法理解,一個才下午四點就說太晚的人是什麼心理。
季予南抬腳跟上去。
凱文在他從面前走過時,將車鑰匙給他:「季少,車子您開吧,那地方偏,回來不好打車。」
季予南接過車鑰匙,凱文翻了個白眼,心道:就知道會這樣,幸好優先見之明的開了兩輛車過來。
「祭拜的花也準備好了,在後備箱里。」
…………
墓地。
絕對是個特殊的存在,無論什麼時候來都清靜的很。
時笙抱著花,沿著小徑往上走。
季予南遵守承諾沒跟著,待她走遠,他降下車窗,從置物盒裡拿出打火機點了支煙。
煙草的味道在車廂里蔓延。
他望著山坡上整齊如一的一排排冰冷的白色墓碑,蓄著溫柔潤澤的眼睛慢慢變得冷漠,他的五官本就偏硬朗,這樣一來,全身都透出生人勿進的森然氣息。
模樣看上去甚至有幾分可怕。
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一道窈窕纖細的身影,影子映在他的瞳孔里,硬生生的將那層冷漠破開,揉進了細碎的溫柔。
她很瘦,走在其中,更顯單薄。
……
時笙在父母的墓碑前停下,掏出手絹,將照片上的灰一點點擦拭乾凈,接著又是地上。
擦拭完后,才將帶來的向日葵放下,「爸、媽,我來看你們了。」
回應她的,只有風拂過樹葉的聲音。
「以後我就一直在中國了,會經常來看你們。」
她抿了抿唇,垂落在身側的手有幾分不自然,聳了幾次肩,最後插進了外套的衣袋裡。
「抱歉,我沒能送季時亦進監獄,他現在癱瘓在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我……對不起。」
時笙回頭,往山下的方向看了眼。
距離太遠。又有很多遮擋物擋住視線,完全看不見季予南的車。
「我不止沒能送季時亦進監獄,接受他應有的懲罰,我還和季予南在一起了,對不起媽媽,我沒能完成您的遺願,水晶藍我已經拿回來了。」
她將手從衣服包里拿出來,攤開,掌心裡靜靜躺著一條藍色的項鏈。
那枚小印,已經重新鑲嵌成項鏈了。
迎著夕陽,發出璀璨的藍色光芒!
「上次季予南來看過你們,跪都跪過了,你們就原諒他吧。上一輩的恩怨和他無關,這件事,他也很痛苦。」
她低頭,沉吟幾秒。
再抬頭時,眼神堅定,「女兒很愛他,放不開手了。」
……
時笙在墓碑前站了很久,才沿著小徑下山。
季予南倚著車門等她。
慣常的深色西裝,每一處都熨燙的筆挺整齊,舉手投足間都透著矜貴的優雅。
他背對著時笙,卻在她走近時直起身子回頭,「去吃飯?」
「恩。」
時笙掩嘴打了個哈欠,坐了一天的飛機,又在上面站了這麼久,這會兒只想吃了飯、洗個澡,躺床上睡覺。
凱文已經將酒店地址發到季予南手機上了,他開著車,見時笙困得不行,說道:「你先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恩。」
時笙模糊不清的應了一聲,已經是半睡半醒了。
……
再次醒來已經在酒店房間的床上了。
一條手臂環在她的腰上,男人從後面抱著她,臉貼著她的後頸,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後,痒痒的。
時笙:「……」
他們分床睡很久了,如今身側突然多了個人,她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時笙在他懷裡翻了個身。
本來閉著眼睛睡得正熟的男人突然醒了,睜開眼睛,對上她剛睡醒,還有些茫然的目光,微蹙了一下眉頭,「醒了?」
他的嗓音還處在未清醒的狀態,有點啞有點沉。
「你怎麼睡這?」
「本來帶你去吃飯,你睡得太沉,怎麼叫都不醒,只好將你抱回房間了。」
季予南掀開被子起來,睡了一覺,他身上的襯衫皺巴巴的貼在身上,襯衫的扣子也崩開了,露出肌理分明的小麥色胸膛。
上面,還有兩道新鮮的抓痕。
西褲也是皺巴巴的。
時笙囧:「……我抓你了?」
季予南低頭瞧了一眼,唇角勾起,「我總不能自己抓自己吧。」
時笙低頭,瞧了眼自己在被子里的手……
指甲有段時間沒修了,是有些長。
……
換了衣服,兩人一道下樓吃飯。
在走道上和迎面走來的凱文碰上,他的頭髮剪成了乾淨利落的板寸,一身中規中矩的黑色西裝配帶著暗色花紋的白色襯衫。
看到季予南和時笙,原本嚴肅的表情瞬間有了變化,委委屈屈的拉長了聲音,「季總,你什麼時候回新公司啊?」
季氏在美國再有規模,搬回國內,也就相當於重新開始,所有的人際關係都需要重新建立,凱文本就不是科班出生的商業人士,這些天,各種應酬逼得他都快想要去賣身了。
「再過幾天,你這幾天多辛苦一點,月末給你漲工資。」
凱文激動的瞪他,聲音抬高,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季予南臉上,「還要幾天?你知道嗎?今天一個女人,一個四十歲的老女人,又矮又胖還長斑,手都摸到我這裡了,這裡了……」
他的手在大腿根部拍了拍,「就差拉開拉鏈往裡面伸了,還說要跟我生個混血寶寶,可愛,我……媽蛋,我一想到我孩子的基因有她一半,我就想拿錢去買塊墓地。」
時笙站在季予南後面,憋不住想笑,「她是想跟你生孩子,又不是殉情,你買墓地幹嘛?」
凱文翻了個白眼,直接忽略她。
如果不是因為她,他能這麼悲催,千里迢迢的背井離鄉到這裡?中文都還是現學的。
「最他媽可惡的是,那女人居然還評價,其他還好,就是不夠**,媽的,找金剛石雕一個,裝逼又夠硬,以後不用還能拍賣做慈善,一舉兩得。」
時笙笑得前仰后翻,覺得以前對凱文這孩子了解不夠,毒舌起來,包租婆都比不過。
季予南本不想聽他抱怨這麼久,但看時笙難得笑得這麼開心,便沒有阻止。
他掏出手絹,展開,擋在面前:「你繼續說。」
凱文:「……季少,您什麼意思?」
「你繼續,我聽著。」
「不是,你擋臉幹嘛?我在說很嚴肅的事,這要換在美國就是性騷擾,我有權利告她,還有……」凱文的視線落在季予南身後的時笙身上,「太太,您笑的那麼張揚,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時笙收斂了些,但還是憋不住,表情都扭曲了,「在中國你也可以告她,但犯罪成本不大,估計就拘留幾天,我的意見是別浪費這個時間,以後人脈錢脈足了,碾壓死她。」
「但我現在心情不爽,我……」他搓了搓被那女人摸過的地方,一臉嫌棄。
「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那讓季總去被人摸摸,我保證,別說十年,他十秒都等不了,那個女人的手肯定就和手腕屍首分離了。」
季予南沉了臉色,握住時笙的手將她帶到身邊,「先去吃飯,餓了。」
時笙:「好。」
凱文:「……」
…………
胡安不是大都市,沒什麼夜生活。
這個點,街上已經沒什麼行人了,店鋪也準備要關門了。 他們沒走多遠,就在酒店附近選了家看起來不錯的中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