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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時笙要走了

  「哦。」


  季予南望著她的側臉,見她不想和他說話,也沒有勉強,低低的道:「半個小時,下樓吃飯。」


  時笙皺眉,臉上的情緒老大不爽,「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專橫強勢?」『


  「如果你乖一點,我也不想管你。」


  他的意思是管束,但時笙誤會了。


  她眉目冷淡的哼了一聲,「那正好,你下樓趕緊走,以後別來了。」


  好好的氛圍又僵住了。


  季予南抿唇,應了一聲,然後就真的轉身離開了。


  時笙眼神微微愣住,很快的看了眼男人的背影。


  總覺得這麼好商量不是季予南一貫處事的風格!


  男人走到門口,停下,沒有回頭,「他那天腦溢血,送到醫院的時候情況已經很嚴重了,以後可能……站不起來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安靜,言語中不帶絲毫的感情波動,似乎只是跟她闡述一個事實。


  時笙:「……」


  季予南雖然沒說名字,但時笙知道,這個』他『指誰。


  季時亦。


  腦溢血,半身不遂。


  她似乎將這三者之間的關係聯繫不起來,畢竟,她上次狼狽的從美國離開窩在小旅館給他打電話時,還是那麼強硬的一個人。


  抱著死不認錯的決心要折騰死她。


  這才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時笙甚至覺得,只是眨眼之間,屬於他的年代似乎徹底過去了。


  季予南低頭,似乎抿了下唇,然後再沒有猶豫的開門出去了。


  房間里很快安靜下來。


  時笙看著床頭柜上,氤氳著熱氣的解酒茶,坐在床沿上很久沒動。


  ……


  半個小時后,她洗漱完和南喬一道下去。


  季予南已經不在了。


  傭人見她們下來,急忙將早餐端上來,「太太,先生臨走時吩咐做了幾樣您喜歡吃的早點,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您嘗嘗。」


  她喜歡吃的,無非是小籠包、水晶蝦餃,燒麥這幾類廣式餐點。


  時笙拿起筷子夾起一個,放進嘴裡。


  輕輕一咬,汁液順著喉嚨流到胃裡,味道談不上多好,形狀也不漂亮。


  她的唇上兀自勾出淡淡的弧度。


  隨即皺眉,捂著嘴,雙眼一眨,眼淚就落下來了。


  南喬剛喝完醒酒茶,正拿著筷子準備吃早餐,她這一哭,把她嚇了一跳。


  「怎麼了?再感動也不用哭的這麼凄涼吧?」


  她給時笙扯紙巾擦眼淚。


  一旁的傭人也被時笙這反應嚇住了,面如白紙,「是不是不好吃?太太,如果不好吃我再重新去做,您快吐出來,別哭。」


  她拿起垃圾桶讓時笙吐。


  時笙偏頭,將水晶蝦餃吐出來,「我咬到舌頭了,好痛。」


  她喝了水漱口,連吐了幾次水都還是粉紅色的。


  南喬:「……」


  時笙伸長舌頭,「你看,是不是挺嚴重的。」


  舌尖上被她咬出了一條大口子,還真是挺嚴重的,她笑了一下,「讓你吃蝦餃,你咬你舌頭幹嘛?季予南虐待你,沒給你肉吃?」


  咬了舌頭,一吃東西就疼。


  雖然都是她平時愛吃的,但時笙也沒吃幾口。


  ……


  吃完飯後,時笙送南喬去外面打車。


  兩人依依不捨的說了好久的話,直到真的要來不及了,時笙才放她離開。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那裡。


  季予南雙手握著方向盤,指尖夾著一支沒點的煙,直到時笙進去,才啟動車子離開。


  時笙進了別墅,傭人正在收拾餐桌,見她進來,急忙從廚房裡拿了個袋子出來,「太太,這是先生剛才讓我交給您的。」


  是個蘋果的手提袋。


  時笙打開,裡面裝著部剛出的蘋果手機,連卡都裝好了。


  她翻來覆去的看了幾眼,「我可以和外界聯繫了?」


  「先生說您可以出去了,如果要搬回長島,就讓司機送您回去,或者他來接您。」


  時笙哼了一聲,露出一抹看不出心思的笑意,拿著手機上樓了。


  ……


  季予南從海邊別墅離開后,就直接驅車去了醫院。


  住院部頂層的VIP病房。


  溫如藍正在照顧躺在床上的季時亦,見季予南進來,她放下手裡的毛巾,「予南,怎麼這麼早過來了,吃飯了嗎?」


  「吃過了,」他將保溫盒放在柜子上,「我讓傭人做的,你喜歡吃的,昨晚守了一夜,吃完后你回去休息吧。」


  季時亦的情況還沒有穩定,兩周后才能出院。


  季予南接過她手裡的毛巾,給季時亦擦拭嘴角流出的口水,動作輕柔,一點一點的,擦拭的很仔細。


  溫如藍在一旁看著,眼眶一熱,眼淚就落下來了。


  以前時亦身體健康的時候,予南和他永遠不對盤,見面就是吵架。


  如今他病了,予南對他反而好了。


  床上的季時亦嘴角顫抖,半晌才吐出兩個清晰的字眼,「你……滾……」


  他想將他趕出去,但奈何,現在的他除了一點眼神示意,其他的,基本沒辦法。


  季予南從容的替他擦乾淨嘴角,這幾天聽的最多的就是這兩個字,他已經習慣了。


  直起身,對溫如藍道:「我請了護工,明天我就不過來了。」


  病情雖然控制住了,但還是受不得刺激。


  他每次過來,都要讓季時亦情緒激動一番。


  溫如藍無奈的點了點頭,「好。」


  吃完早餐,溫如藍擰著保溫桶出了病房,季予南送她。


  等電梯時,她側頭,看著男人剛毅冷峻的側臉,心裡一陣發酸,「你去看過時笙了?」


  「恩。」


  「她還好嗎?」


  「好。」


  季予南惜字如金,溫如藍想關心他和時笙,又被他滿身的刺刺的不敢輕舉妄動。


  連續問了兩個問題后,就沉默了。


  出了醫院大樓,暖意融融的陽光兜頭照下,溫如藍被光線刺得眯起了眼睛。


  季予南要去停車場開車,「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車回去就行,你去忙吧,公司最近事情也多。」


  「好,」季予南沒有勉強,他暫時還不知道怎麼面對她,「你保重身體,抽個時間也去體檢一下,這麼多年,每次讓你去醫院你都推拒。」


  溫如藍點頭,「好。」


  從那年的事之後,她就再沒去醫院檢查過身體,也就上次頭疼,被季予南硬逼著去醫院檢查了一次。


  似乎這樣,就能減輕自己的內疚和罪孽。


  不過這些她不打算說,那晚將過去的事和盤托出后,予南就沒再關心她。


  如今這輕飄飄的一句,也足夠她欣喜。


  季予南看著溫如藍坐上的士車,才轉身去了停車場開車。


  ……


  他和時笙,就這樣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他會去別墅看她,她雖然每次都不理會他,但也沒有趕他走。


  準確的描述就是,當他是透明的。


  他沒提季家的事,她也沒說要搬回長島,甚至上街都很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別墅里。


  據傭人的彙報,她基本一整天都在看書、看電視、學習修剪花木。


  對了,還養了只貓。


  不是什麼名貴品種,就是一般的貓,他見過兩次,長得……挺丑。


  還是只公的。


  傭人說是她去逛了一圈花園撿回來的,巴掌大小,被雨淋得全身濕透,奄奄一息。


  帶回來的時候她都以為活不成了,沒想到餵了兩天的牛奶和火腿粒,精神頭越來越好,如今都能上躥下跳了。


  傭人還說,她給那隻貓取了個名字,叫——季予南。


  他去的時候從來沒聽時笙叫過,不知道真假,不過想來也不會有假,傭人不敢騙他。


  季予南。


  一隻炸毛的公貓?


  還長的那麼丑。


  明明是一件讓人心情不爽的事,但他每每想起,就忍不住彎了唇角。


  他和時笙,就這麼古怪的,又似乎理所應當的相處著。


  他聽得最多的就是,那隻貓叼了只老鼠放在時笙的枕頭上,被她拿著拖鞋追的滿院子跑。


  要不就是叼了只蟑螂、蛐蛐、小鳥……


  總之,她情緒最激動張揚的畫面,就是拿著拖鞋追著貓滿院子跑。


  其餘時間都縮在房間里看書,看電腦,看電視,像一潭沒有生命力的死水。


  ……


  這種平靜,維持了一個月。


  這段時間公司的事忙,他連讀幾天加班,到周六才抽出一點時間去看她。


  家裡來客人了。


  他看到停在花園裡的車了,一輛黑色的比亞迪。


  季予南的眉頭重重的跳了跳,心裡突然湧上來一陣暴戾的怒氣,視線凜然的盯著那輛車。


  這一個月,他都快成佛了,很少再有這麼情緒激動的時候。


  比亞迪。


  他對這款車型有陰影。


  不只是對車,還對開車的人。


  他心裡突然竄上來的暴戾,更多的是對已知事情的恐慌。


  時笙要走了。


  他們這種不正常的平靜,即將被打破。


  這個念頭,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的跳了出來。


  季予南沒有立刻熄火下車,而是靠在椅背上,點了支煙,盯著眼前這棟二層高的小別墅。


  這是他當時存了放時笙走的心思時,連夜讓人買下的,裡面重新布置過了,考慮是時笙獨住,家居用品也是按女人的喜好來選的。


  季予南靠著椅背,點了支煙,靜靜的抽。  他這段時間煙癮明顯比之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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