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要有基本的理智
陳白沫看著他,只覺得眼前的男人前所未有的陌生。
連五官輪廓似乎都已經不是記憶中熟悉的了。
她有什麼說?
她沒什麼說的。
不過是她有朋友也在這裡,看到莫北丞,又了解她對他的那份心思,便給她打電話通知了她。
「你跟沈南喬吵架了?」
莫北丞跟她在一起時很少有這種情緒外泄的時候,除非是遇上部隊里有什麼棘手的事,但他現在臉上,簡直是明明白白的寫著:我心情不爽幾個字。
她會猜到沈南喬身上,是因為她覺得,莫北丞應該不是會為了公事借酒澆愁的那一種。
沒人應她。
陳白沫抬頭去看,才發現莫北丞根本沒聽她說話,而是半眯著眼睛看著對面的牆壁出神。
還是一如既往的黑色外套配白色的襯衫,身形冷峻,被煙霧籠罩的下顎線條緊繃,氣息寒涼。
「北丞?」
莫北丞收回思緒,低頭看著手裡燃了不到一半的煙,「還有事嗎?沒事你先走吧,我在這裡再抽支煙。」
陳白沫重重的咬了下唇,但經過這麼久的平復,她已經接受了這個男人不再屬於她的事實。
情緒也從最開始的歇斯底里不可置信到現在只留下了一絲脈脈的希望,希望歷經滄桑之後,他們還能在一起。
「我對沈南喬也算是有些了解的,你如果是為了她的事煩惱,可以跟我說說,都是女人,說不定還能幫你出出主意。」
她何止是有些了解。
她和沈南喬鬥了那麼久,簡直是了解透徹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關係,自然是要知己知彼。
莫北丞低頭垂眸,盯著她看了好幾秒鐘,他是和沈南喬吵架了,他是在為了她的事煩惱,他也可能大概需要一個人來告訴他那個女人對他到底抱著怎樣的心思,但他還沒有渣到去跟前女友說這些。
「不是她,公司最近事多,有點煩。」
AC幾乎佔了一周的頭版頭條,陳白沫即使不看財經新聞,也偶爾會瞟到些,知道AC員工去旅遊時遇上泥石流,死了幾個人的事。
「那解決了嗎?」
「恩。」
莫北丞不想跟她說話,已經表現的非常明顯了。
陳白沫歷來清高,見他這麼冷淡,也無法若無其事的往下聊,但分了手的戀人,又不是同行或生意場上有交集的特定關係,即便在一座城市也很難遇到。
所以,她不甘心就這麼走了。
但分手后,她和這個男人沒有了生活上的交集,其實沒什麼話題聊,她不懂商場,他也不懂舞蹈。
想來想去,他們之間唯一的一個共同話題也只剩下沈南喬了。
「前兩天我還看到沈南喬了,說實話,跟你在一起她變了很多。」
這是實話。
以前的沈南喬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她那股從骨子裡透出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尖銳。
「什麼時候?」
「就三天前的下午,」她怕莫北丞沒概念,想了想又道:「就發生泥石流那天。」
「她一個人?」他只是隨口問問,他知道沈南喬那天去送陸然和他媽媽了,他沒有懷疑過這個理由。
之所以問,完全是對關於她的事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的關心,下意識的而已。
陳白沫心裡苦澀,但話題是她挑起的,總不能甩臉走人不回答吧。
女人還真是奇怪,既想和他多說話,但他真的問,心裡又不舒服。
「不是,她和一個戴口罩戴墨鏡的女人在一起,不過也就說了幾句話就分開了。」
……
莫北丞回到淺水灣已經很晚了,他喝了酒,找的代駕。
但這一片都打不到計程車,他進門時讓保鏢開車送代駕到下面好打車的大路上。
莫北丞伸手去按指紋鎖,視線一掃發現大門沒關,只是虛掩著。
他微微擰了擰眉,倒也沒對沈南喬的粗心大意表現出很生氣,在這棟別墅里,她即便開著門睡也不會有危險。
他推開門。
客廳玄關的壁燈亮著。
雖然能照射的範圍有限,但已經足夠視物了。 莫北丞沒有要在客廳逗留的意思,便懶得去摁牆壁上水晶燈的開關,換了鞋子走進去,他沒有刻意放輕腳步,但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即便他穿著軍靴也發不出太大的聲音,何況他穿的還是雙軟底拖
鞋。
在光線模糊的情況下,他的直覺更是敏銳,屬於身體本能的一種反應。
他眯起眸子,視線筆直無誤的落到沙發上。
南喬躺在上面,睡著了。
現在外面溫度還很冷,屋子裡又沒開暖氣,她雖然穿著羽絨服,但睡著話還是會冷。
客廳里已經收拾妥當了,被他砸壞的牆體裝飾晚上也看不出什麼。
莫北丞輕輕的走過去,即便是吵了架,他還是記得她淺眠。
女人面朝著沙發,露出的半張臉精緻明艷,頭髮在沙發的扶手上鋪開,周圍一片靜謐,能聽到她均勻而細微的呼吸聲。
莫北丞在她身側蹲下,昏暗的光線中,他伸出手極其小心地貼著她的臉。
手指在她面頰上若有似無的刮過。
時間很短,幾秒,或者還要再短一些……
莫北丞彎腰將南喬抱起,大步上了樓梯。
要面色無異的抱著一個成年女人上樓並不像偶像劇里演的那樣輕鬆,但莫北丞抱著她,卻感覺好像真的沒費什麼力,步伐沉穩,呼吸勻稱。
南喬沒有睜開眼睛,卻偏了偏頭貼近他的胸膛,這根本不是一個熟睡的女人該有的反應。
莫北丞低頭瞥她一眼,抿唇。
卧室門口。
他騰不出手來開門,南喬又一直閉著眼睛不睜開,他停了兩秒,直接抬腳將門給踹開了。
南喬睜開眼睛,看著門板重重撞上後面的門吸又彈回來,再被莫北丞抬腳擋住。
「……」
莫北丞抱著她走進去,將南喬放在床上,也順勢側坐在了床邊。
見她躺著沒動,漠漠的問,「你就沒有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南喬坐起來,為了方便,是盤腿的姿勢。
她伸手抱著男人的腰,傾身,頭靠著他的肩膀,「三哥。」
莫北丞抿著唇,沒拒絕也沒回應,但本來就是件小事,發過脾氣后氣也散的差不多了,她這一軟,他便已經完全不生氣了。
只是還綳著臉不想理她。
「對不起,我不該不聲不響的下車。」
「就這?」
他微挑眉眼的動作告訴她,他不滿意她的道歉。
南喬垂直眸子,「手機沒電了我應該立刻找地方充,不該關機,不該讓你找不到人。」
她低著頭,所以沒看到莫北丞在她說完這句話后,眸子里本已經揚起的笑瞬間變的有些複雜,隱約還有些怨氣。他撩起薄唇,意味深長的說道:「那還真是巧,兩個手機都沒電關機。」
南喬對一個人的語氣變化是非常敏感的,而且莫北丞也沒有隱藏,就是擺明了就是要讓她察覺。
她收回手,抬頭,面上笑容溫淡,盯著莫北丞的臉足足看了有五秒鐘才點頭,「恩,很不巧都關機了,下次我會在頭天晚上充電。」
莫北丞微眯了眸子。
他怎麼會聽不出來南喬語氣里已經有幾分排斥了,她將她所隱瞞的事情用一根分界限線圈了起來,而他剛才的話,無疑是觸碰到了這層界限。
「南喬,我不希望將來為了一些和我們無關的事影響到我們的感情,你可以和我有不同的立場,但我希望到時候,你除了立場,至少還要有理智。」
雖然不是點名道姓,清楚明白的直接說出來,但話里的意思已經表露的很清楚明白了。
南喬抿唇,思索了片刻,「好。」
其實莫北丞說的對她而言有點難,以她的情商,可能沒辦法將這件事做的盡善盡美。
但她也確實想不到,如果真的立場分歧嚴重的時候,她會怎麼處理。
莫北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去洗澡。」
「我已經給你放好水了。」
浴室門開了又關上,男人挺拔的身影在半透明的磨砂玻璃上映出一個高大的影子,隨即消失。
很快,裡面傳來水漾出浴缸的聲音。
南喬拿過手機,熟練的輸入了一組電話號碼,編輯簡訊發過去,「時笙,這段時間你自己注意一點,莫北丞已經在懷疑我了,我們暫時沒辦法見面了。」
發完后,她將手機簡訊刪除。
那邊沒回,但南喬知道,她肯定是看到了。
莫北丞洗澡很快,即便是泡澡也是十分鐘之內搞定。
他掀開被子躺進來,身上用浴巾仔仔細細的擦過,沒有半點水珠,沐浴乳和男人自身的味道強勢的闖入她的感官,南喬回頭,人已經被男人結結實實的擁住了,他傾身過來吻她。
有淡淡的酒味,混著薄荷的味道。
「你喝酒了?」在剛才莫北丞抱她上樓的時候她就在他身上聞到了。
「呵,」男人貼著她的唇低笑,毫不留情的拆穿她,「明知故問。」 他抱著她,每一處肌膚每一個毛孔都充斥著強悍的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