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頭
看著三米外的空椅子,戚淑蔚心窩冷凜凜地像是吹著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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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兩星期了,她,梁佩賢,還是缺勤。
沒有她,上班的日子特別難捱。
過去五年,足足一千三百多個工作天,梁佩賢總是在戚淑蔚的視線範圍內掩映。
戚淑蔚太習慣她的存在,就像是習慣了自己的左右手。
別誤會,她們並不友好。
正相反,她和她,是天生的“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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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分嫌棄她的散慢隨意,她也總看不慣她的循規蹈矩。
何況,她們的工作性質涉及競爭;故此,她們不是在冷臉木然,便是在針鋒相對。
世人都愛看熱鬧,上司和同事們都明裏勸說,暗裏推波助瀾。
為了知己知彼,戚淑蔚暗地裏搜集梁佩賢的私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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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小在加拿大生活,學成回港發展,一人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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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早公開性向,卻從未被發現與人拍拖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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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吃、一日五餐大魚大肉,雖積極減肥,但效果不彰……
戚淑蔚天天上班,首要任務便是要跟梁佩賢這對頭“較勁”。
但從兩星期前開始,“目標”消失不見。
辦公室沒有秘密,不到半小時,梁佩賢出了交通意外的消息已傳遍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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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給車子撞傷了膝蓋,動了手術,現正在家休養。
戚淑蔚還以為自己會幸災樂禍。
誰知,心窩像是給什麽不知名的爪子抓緊,腦裏更是一片空白,隻想拋下一切,飛車到她家裏,
看看她是否無恙。
當然,理智把這份衝動狠狠壓下來。
但她開始食不知味、夜不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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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惡的笑容變了,變成滿是淚痕的苦臉,在戚淑蔚心裏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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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給打開,門內人看著門外人,一臉愕然。“……你……為什麽會來?”
“你以為我想來,當然有原因。”戚淑蔚口裏說著尖刻的話,用以掩飾自己的冒昧到訪。
“什麽原因?”
“當然是關於公事。”
戚淑蔚看見她右腳纏著厚厚的繃帶,那滿月般的圓頰也深深陷了下去,整個人憔悴不堪,心中不
禁一陣刺痛,但語氣卻依舊冰冷:“你十多天不上班,工夫都堆到我頭上來。”“我當然要來看看,你是不是存心躲懶!”
梁佩賢用力迸出聲音:“我沒有偷懶,即使不回辦公室,該交的報告我還是全部交齊。”
“錯漏的地方還不是要我「執手尾」?”戚淑蔚皺著眉心,掩著鼻子:“這裏真髒!怎麽沒人給你打掃?衣服都堆著沒洗?”
“這是我的私事,與公事無關。”梁佩賢倔強地抬著頭:“你快告訴我那份報告出錯,我馬上改正。”
“還是先辦妥你的「私事」吧!”戚淑蔚不耐煩地擺擺手,然後在餐桌上擺好食盒和餐具。
梁佩賢一臉狐疑地坐下,打開食盒,發覺竟是自己的至愛-——咖哩海鮮飯。“這……”
“肚子飽,才有力氣跟我鬥下去。”戚淑蔚匆匆拋下門麵話,便動手收拾地方。
梁佩賢瞅著對方的背影,嘴角不由泛起深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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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種“對頭”,還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