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不掉的濃情
我在香港出生,十歲時隨家人移居台灣。
諾是我第一個認識的朋友。
我們是鄰居,又是小、中、大學的同學。
我們的愛情故事有點老套,大抵是她喜歡我時,我不喜歡她;當我喜歡她時,她又有了別人之類。
經曆了不少試探、考驗和糾纏,兩人終於修成正果。
——
明天我要嫁給她啦!
雖然現時台灣還沒有正式承認同誌婚姻,但我們可以申請戶政登記。意思就是說,縱使沒有法律
證明,但萬一將來我或她需要親屬簽手術同意書,也不致於束手無策。
在華人社會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我們原本是這樣安排的-——明早到戶政署作注記申請,然後到酒店宴請親朋。
誰想到,台風“彩虹”小姐不請自來,成為我們婚禮的主賓。
婚姻是人生大事,我對這婚禮自然寄望甚殷,早在九個月前已開始籌備,務求一切盡善盡美,好為日後的柴米夫妻留個終身難忘的回憶。
可是,一場風暴卻把我的如意算盤悉數擾亂了。
媽媽正在替我“上頭”,電視卻報導著氣象局正把“輕度台風”,“中度台風”接連地掛上去,我心不由隨之一直往下沉。
當知悉“彩虹”來勢洶洶,改掛“強度台風”勢所難免的時候,我更是寢食難安。
捱到早上,終於掛上強度台風了。
戶政署登時關門大吉,把我和諾這對全套武裝的新人摒棄門外。
我們央求職員通融一下,但給拒絕了,隻讓我們改天再來。
那時候,天昏昏、地沉沉,雨嘩啦嘩啦落下,我那雪白的婚紗還被濺上了一大塊泥巴。
至親友好乘興而來,敗興而返。盡管大家也說沒關係不介意,但連累他們在風雨中奔波,我們心
裏真是萬二分過意不去。
往酒店路上,更遇上了大塞車。
在連綿無絕的車龍內困了近四小時,大家又累又渴。
到了酒店,看見那十數圍酒席,我心裏不免難過起來。
——
要親友們在強度台風下,交通幾近癱瘓中赴宴,實屬奢望。最後可能就隻剩下眼前這十數字
至親好友,場麵自然是冷清難堪。
即使經曆了這種種不如意,諾的眉頭卻始終沒有皺一下。她整天帶著溫煦的微笑,細意地安慰
我。
我又是感動,又是慚愧——一直以來,我最愛批評她的順天應命是不積極欠原則沒個性。但原
來,在這種天意難測,人力難挽的情況下,她的忍耐與包容才是最正確的態度。
我終於可以肯定,這個終身伴侶沒有選錯。
於是,我奮起了精神,與各親友拍照談笑。
想不到是親友情濃,在暴風雨中依然準時到賀,入席率居然高達八成半。
再加上姐妹們個個生鬼活潑,營造出歡樂氣氛,場麵十分熱鬧歡快。
諾向嘉賓致謝辭:“衷心感謝各位冒著風雨前來見證我和霞的婚禮。老一輩的人也許會認為婚宴遇上台風很不吉利,但我不同意,因為這正正象征著我和霞是「打風也打不掉」的一對兒。我現在更想請大家為我倆做證-——今生今世,我和霞也會並著肩,應付前路的風風雨雨,永不言退!”
掌聲如雷動,成了整晚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