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風雨欲來
張珏、覃香是張茹爺爺、奶奶,讓自己妻子的爺爺、奶奶給自己下跪,饒是趙洞庭來到南宋多年,也仍舊是心頭古怪。
張珏倒也知道趙洞庭性子,便也沒有再堅持要跪下去,只道:「皇上怎的親自來了?」
趙洞庭還是那句話,「朕的弟弟,要死,也只能死在朕的手裡。」
張珏微微動容,「皇上真要出征邕州?何不……將廣王調離邕州,屆時便可以兵不血刃……」
趙洞庭搖頭,面色冷淡:「朕給過他機會,可他卻不願意離開邕州啊!這些時日以來,陳宜中在邕州和那些邕州守將們來往密切,廣王怕是打定主意要擁邕州而自立了。」
張珏眉頭皺起,不再多言。
在趙洞庭和趙昺兩人之間,他自然是選擇擁護趙洞庭的,這根本都不須多加思索。
趙洞庭在客房內椅子上坐下,才又開口:「大軍集結如何?」
張珏答道:「石家、零溪、貫保、大由四堡,以及城內大軍、飛天軍都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征。」
現在剛剛是秋收不久,靖州城內糧食富足,不敢說支撐大軍長久作戰,但要出征,卻並非是什麼難事。
張珏又是堂堂副軍機令,他要用糧,靖州知州根本就不敢多言。
「好。」
趙洞庭聽得張珏的話,手指扣了扣椅子扶手,道:「那明日大軍便前往羅殿。」
張珏不住疑惑,「皇上,前往羅殿是……」
靖州毗鄰廣南西路,直接往南,要到邕州更快。前往羅殿,卻無疑是繞了遠路。
這年代打仗,除非是迂迴計策,很少有這種打法。
而攻邕州,似乎並不需要用什麼迂迴政策。
趙洞庭手指不斷輕扣椅子扶手,道:「朕會傳令邕州、自杞、特磨道守軍到羅殿境內進行軍演。」
張珏立刻會意,「皇上這是要削弱廣王實力?」
趙洞庭不置可否,只是輕笑,「同時也讓大理看看咱們大宋現在的實力。免得他們三天兩頭的想要跳出來作亂。」
玉玲瓏到廣王府,說不得有在刻意推波助瀾,這讓得趙洞庭對大理國也是更為厭惡起來。
當張珏、趙洞庭幾人從客房中出來后,便有信鴿從靖州飛起,向廣南西路境內主府靜江府而去。
這年代通信不便,趙洞庭將軍隊控制權牢牢握在手中,全國軍隊都只認和玉璽同等地位的大元帥虎符。
沒有他親自印下大元帥印的調令,便是各路、各州軍事主官,能調動的軍隊也是極其有限。
就以各路安撫使而論,能調動境內半數軍馬已經是極限。稍有超過便是逾越,會受到提刑部駐軍司審查。
這雖然頗為不便,卻也是為防止大宋境內軍隊嘩變的無奈之舉。只是沒想,最終還是沒能夠阻止趙昺的造反。
才是到這夜傍晚,信鴿便落在靜江府內安撫使衙門之中。
為東沙群島剪裁的柳弘屹這個時候自然已經回來。
士卒將密信傳報給他時,他還正在衙門後院內和夫人何慧香以及虎兒在用飯。
虎兒如今已經長成虎頭虎腦的稚童,平素里頗為頑皮。
士卒才剛剛稟報說有密信傳到,他就裝模作樣道:「速速呈給本將軍來看。」
這讓得柳弘屹的筷頭立刻落在他的腦門上。
何慧香哭笑不得。
虎兒揉著腦袋齜牙咧嘴。
士卒佯裝沒有看到。
柳弘屹起身,到士卒面前接過密信,打開,眼中露出極為驚訝之色。
廣王欲反,朕命你即刻傳令邕州各縣守軍,到羅殿和張珏副軍機令匯合,舉行軍演。
這當然由不得柳弘屹不驚。
邕州就在廣南西路境內,雖是廣王趙昺在治理,但趙昺欲要造反這事,卻是連他這位廣南西路安撫使都沒有半點察覺。
這或多或少,也可以說是柳弘屹的失職。
於是他在驚訝過後便是露出些許怒容出來,對著士卒說道:「你且在這等著。」
然後便連飯也顧不得吃,匆匆往書房裡跑去。
再出來時,手中拿著數封封好的信件。
他將這些信件都遞給士卒,道:「即刻將這些傳達下去。」
信件共有五份,在信封上著字,分別是永寧郡、宣化縣、武緣縣,以及左、右兩江道。
邕州境內多少數民族,地域遼闊,形勢頗為複雜。除去宋朝認可的宣化、武緣兩縣以及郡城永寧郡外,左右兩江道分別以左江、右江划江而治,在境內,各有許多自稱為「州……」,實際上不過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寨子。
朝廷沒那麼多精力來治理這些少數民族寨子,又不願封縣,索性才劃出右江道和右江道來統籌治理。
不出意外,這兩江道之內的守軍絕對較之宣化、武緣兩縣還要多,甚至比之永寧郡內的永寧軍數量也要多得多。
大宋境內自從實施新政以後,各路主府守軍建制都不過兩千。而如永寧郡這樣的郡城,更是只有一千五百的建制。
而左右兩江道境內的寨子里都有豢養私兵的習俗,便絕不可能只有這點人馬。
他們大概也是趙昺敢於造反的依仗。
很快,便有柳弘屹親兵數十齣始安郡,向西南,往邕州方向而去。除去帶著五封柳弘屹親筆書信以外,還帶著趙洞庭那封印有大元帥印的信件。沒有他這封信,哪怕是以柳弘屹的職位,也無權調動邕州境內全部兵馬。
畢竟安撫使本就只有權力調動各縣半數軍馬,而且,邕州是趙昺封地,在這地方,柳弘屹的軍令就更不起什麼效用了。
等柳弘屹再回到桌旁,何慧香見丈夫神色凝重,忍不住出聲詢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柳弘屹只是輕輕搖頭。
他也預測得到廣王造反的事會要在朝廷之內掀起多大的波瀾,這件事在平定以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何慧香見他這般,便也不再多問。
到翌日。
才是天色剛剛微亮之事。
霧很弄,白茫茫的,好似將整個天地都籠罩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