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大戲落幕(2)
第377章 大戲落幕(2)
天勇軍的幾個將領帶著士卒匆匆跑到城頭下。
追擊的元軍被天孤、天玄兩軍的火銃兵極強的火力擋住,沒敢再大肆追擊。
文天祥沒有看到杜滸,臉色忽地變得慘白,「杜指揮使呢?」
杜滸是他的同鄉,發小。兩人這麼多年以來並肩作戰,早已是情同手足。
文天祥命途多舛,親人幾近死絕,鄒洬也在平南之戰中戰死。現在,他只剩下杜滸和劉子俊這兩個極好的兄弟了。
天勇軍副都指揮使名為吳成再答道:「指揮使被暗箭所傷,在後頭。」
杜滸這個時候被步卒用擔架抬著在後頭,不過人已經暈厥過去。
文天祥眉頭猛地凝起,身子搖晃兩下,差點坐倒在地。
如劉子俊、杜滸這樣的兄弟,在他心中,甚至不比自己的親子文起地位要低。
他好不容易才承受住這波打擊,對吳成再道:「你率軍出城吧!」
吳成再領命,揮揮手,率著天勇軍士卒在天孤、天玄兩軍讓開的道路中,往城外而去。
他原本就是文天祥手下的偏將,對文天祥的命令自然是言聽計從。
天勇軍、天雄軍和其餘軍馬不同,就是由文天祥的興國軍改編而成。文天祥麾下將領的忠心和才幹自然無需置疑,趙洞庭也沒有從朝廷中空降將領到兩軍中。兩軍的副都指揮使、都虞候,都是從興國軍中選拔的偏將。
原本南宋的老卒,嚴格上來說,除去趙與珞和柳弘屹麾下的人,就剩下這兩支了。
哪怕是岳鵬的天魁軍和蘇泉盪的天罡軍,成份都沒有這麼純粹。多數是後頭趕來勤王的士卒組成。
在天勇軍出城的過程里,文天祥看到被抬在擔架上的杜滸。
他連喊:「杜滸!杜滸!」
可是暈厥過去的杜滸怎麼可能回答他?
這個時候,杜滸臉上已經看不到多少血色了。他背後那支箭雖然已經被斬斷箭羽,但箭頭還在體內,而且,那箭頭很可能已經射中他的心臟。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基本上是生機渺茫了。
文天祥眼眶泛紅,喊道:「速速讓軍醫為杜將軍醫治!」
天勇軍士卒連忙抬著杜滸出城。
文天祥的眼神跟著擔架往後看去,滿是擔心。但終究,沒有跟著向城外跑去。
他還要留在這裡等戚天狼。
槍聲連天。
元軍追擊上來的士卒被兇猛的火力打退,但是,後頭卻還有源源不斷的元軍再衝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
文天祥心中的希望越來越小。
天傷軍遲遲沒有過來,這隻能說明,他們撤出來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了。
而就在文天祥心中幾乎不再抱著希望的時候,天傷軍終於出現在街道上。
天傷軍的大纛在火光中若隱若現。
後頭還有喊殺聲。
文天祥大喜。
戚天狼、苗右里等人率著僅僅數百士卒衝到城頭下。
兩人還沒下馬,文天祥就已是道:「不必多說,速速出城!」
戚天狼和苗右里兩人便率著士卒往城外而去。這個時候,天勇軍士卒才剛剛出城。
天孤、天玄兩軍又以神龍銃和轟天雷將來自於東面的元軍追兵給擋住。
元軍追得急,而天孤、天玄兩軍有將近兩萬人,是以暫且倒也沒有被衝破陣勢的危險。
城內已經再也沒有宋軍軍馬了。
文天祥毅然道:「命令葛修鴻、葛立春兩位都指揮使,即刻出城。」
隨即他也不再城內呆下去,轉頭往城外走去。
天傷軍也已趕到,現在該是徹底捨棄梧州的時候了。
文天祥的心裡也不是滋味,但是他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雖然天傷、天勇兩軍傷亡慘重,天威軍更是半數嘩變,但鎮守梧州的七萬餘士卒,說到底還是留下來不少。
如果光以士卒的傷亡數字而論,這場仗,甚至能夠說是宋軍贏了。
元軍頂著炮火攻城,損失的士卒可謂不計其數。
葛修鴻、葛立春兩人接到軍令以後,喝令士卒往往退往城外。
他們以火銃兵斷後,神龍銃的子彈接連將那些壓上來的元軍射倒,能夠算得上是從容不迫。
元軍想追,可根本沖不過轟天雷和神龍銃的炮火阻攔,軍中將領只能大怒。
宋軍果斷捨棄梧州城,這同樣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終究還是沒有來得及阻攔。
當最後一個火銃兵也撤到城外,城內再也看不到人馬出城,文天祥果斷下令,「炸塌城牆!」
長達近十米的城門甬道內,是上百名死士。
這些死士,都是文天祥的親衛。
他們聽到文天祥的命令以後,回頭看向文天祥,同時大喊:「大宋萬歲!興國軍萬歲!」
雖然興國軍的編製已經被撤掉,但是他們仍是念念不忘這個旗號。
他們是興國軍的兵,是大宋投降以後,仍然在頑強不屈抵抗元軍的大義之士。
有人點燃轟天雷的引線。
文天祥微微閉上眼睛,眼中卻是有淚水淌出來。
元軍追兵壓到甬道口,向裡面發射亂箭。
上百死士慘叫連連,不斷有人中箭,被箭矢射倒在地。
但轟天雷,還是炸響了。
堆積在甬道內的上千顆轟天雷同時炸響,聲音震耳欲聾。
城牆崩塌,再也看不到那些死士的身影。
聽到爆炸聲,文天祥才睜開眼睛,雙眼通紅,對著甬道鞠躬,而後聲音嘶啞的大喝:「撤!」
天傷、天勇、天孤、天玄、天富無軍匆匆往西而去,緊追前面天貴軍和天猛軍的步伐。
文天祥率著親衛馳馬到天勇軍中,陪伴在杜滸的身旁。
杜滸躺在糧車上,有軍醫正在為他療傷。
算是老天護佑,那枚箭矢並沒有能射中他的心臟。
文天祥問軍醫杜滸的情況怎麼樣,軍醫說,箭矢並未射中心臟,杜將軍還有可能保下性命。
這總算是讓文天祥看到希望。
有人回頭,在坍塌的城門口,元軍果然被阻住,沒有再能追出來。
他們這些人,在夜色中離著梧州城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