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春色無邊(2)
第78章 春色無邊(2)
岳鵬撓撓腦袋,嘴裡嘀咕:「末將這不是高興嘛……」
趙洞庭自然也不會真跟他生氣,問道:「我軍傷亡情況可清點出來了?」
岳鵬又是撓頭。
蘇泉盪則是作揖答道:「皇上,我領的五千禁衛陣亡一千八百餘人,傷者一千二百餘人,那些元軍降卒應有人嘩變,暫時還未做統計。」
岳鵬聽到這話,臉倏的就紅了,忙道:「末將這就去清點。」
然後連忙往議政殿外跑去。
殿內群臣瞧著,都不覺莞爾。
其後,陸續有將領來稟報戰後情況。
文天祥請命率軍清理戰場,趙洞庭也沒留他,讓眾臣都去協助,自己也離開了議政殿。
大戰初歇,雷州到手,他心中稍穩,卻也是覺得濃濃的疲憊席捲上來。他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張弘范、李恆運氣較之革離君要好得多,在海邊找到原護持軍的戰船,帶著數百殘勇逃離了碙州島。
到得傍晚時分,在張世傑的幫助下,威武軍被全滅,都指揮使祁書才被柳弘屹親衛生擒。
張世傑對心存忠義的柳弘屹很有好感,兩人剛剛相見,便誇他忠義無雙,而後又道:「柳將軍這就隨我去面見皇上,我為柳將軍請功!」
柳弘屹拜謝,卻道:「多謝張大人美意,只是末將還需率兵返回雷州,此事,容后再說吧!」
張世傑聞言不禁詫異,見著柳弘屹渾身是血,疲憊難掩的模樣,問道:「你此時還回雷州做什麼?」
柳弘屹強忍著悲傷道:「我妻子屍首還在革離君府中,我……」
話未說完,他已是沒法再說下去。
旁邊飛天軍將士聽得柳弘屹這樣說,眼眶皆紅,跪倒在地:「將軍!」
「這……」
張世傑滿微微愣住,隨即嘆息道:「柳將軍節哀。」
隨著連忙對身邊統帥道:「你速領兩百精兵,隨柳將軍前往雷州府!」
然後又看向柳弘屹,「尊夫人捨生取義,我定稟明聖上,請聖上為她立祠。」
他知曉柳弘屹此番投誠,日後肯定會受皇上重用,刻意趁著這機會和他交好,送他人情。
柳弘屹心中感動,深深作揖道:「末將再謝大人,不過,雷州兇險,末將率本部親信前往即可。」
「哈哈!」
張世傑聞言,愕然道:「誰跟你說雷州兇險的?」
柳弘屹有些不解,他並不知道文天祥拿下雷州的事情。
張世傑瞧他這樣,又道:「皇上天機妙算,早已讓文丞相率軍馳援,現在雷州府沿岸各縣盡皆已在文丞相大軍掌控之中了。我派親軍戰船送你前往,是擔憂丞相軍卒不識你的旗號,誤將你當成雷州軍卒,那樣就不好了。」
「竟有此事?」
柳弘屹吃驚過後,不再堅持,「那便勞煩大人了。」
隨即他將麾下將士託付給張世傑看管,便隨著張世傑親軍匆匆登船,往雷州府去了。
不多時,到得西流渡口。他們剛下船便被文天祥的軍卒圍住。
柳弘屹表明身份,將張世傑的親軍留在渡口,由幾名文天祥的軍卒快馬送往海康縣。
路上,柳弘屹黯然神傷。雖然大捷,可夫人的死訊卻讓他半點高興不起來。
他對得起君民,對得起大宋,卻唯獨對不起自己這心愛的妻子。
快馬到得海康縣知州府,快馬還未止住腳,柳弘屹便匆匆翻身下馬,往知州府內跑去。
守衛在門口的士卒正要阻攔,被護送他的士卒攔住。
柳弘屹雙目含著淚水,跑向府內。
到府內大院,有許多知州府的家眷、僕人都被聚集在這裡,被文天祥的士卒看管著。
地上還有些許屍首。
柳弘屹發瘋似的撲到這些屍首旁,尋找自己妻子的遺體。
護送他過來的士卒連忙對院內的士卒說明情況。
看守的士卒百夫長沉吟道:「府內的人都在這裡,柳將軍的夫人……」
柳弘屹聽到這話,魁梧的身軀微微搖晃,臉上瞬間再無血色,差點摔倒在地。
他只覺得這個消息將他全身的力氣都抽了去,連最後的那絲希翼都沒了。
可等他看過所有屍首,卻並未見到自己妻子,連希逸還有那侍女的屍首也不曾見到。
他通紅著雙眼回頭,「我夫人為何不見?」
那百夫長愣住,而後微喜道:「我們攻佔知州府時,曾有不少人趁亂逃脫,莫不是您的夫人也趁亂逃脫了?」
「難道那革離君是誆騙我的?」
柳弘屹只覺得渾身又湧出力道,話都顧不得說,拔腿便往外跑去。
他的眼中儘是焦急和希翼。
等到護送他的士卒追出府去,他已騎著馬跑到街頭,卻是追不到了。
風迎面呼嘯刮過,柳弘屹渾然不覺,眼睛兀自瞪著,不知不覺中淚水再度模糊雙眼。
他和惠兒相濡以沫多年,雖沒有子嗣,卻相親相愛,早已將生命各自融入到對方的心裡。
如果不是心繫大宋,且心中存著希翼,在碙州島岸斬殺革離君后,柳弘屹興許已經揮刀自盡。
胯下戰馬賣力賓士,好似也能感到柳弘屹心中焦急。
到得家門前,他大喊:「惠兒!惠兒!」
人滾落下馬,囫圇躥起,又向著屋內跑去。這戰場上百夫難擋的將軍,魁梧大漢,此時竟是顯得那般無助。
可是,屋內卻是空蕩蕩。他的喊聲在屋內來回蕩漾,並沒有人答話。
柳弘屹跌坐在地,雙手捂著臉,「惠兒……惠兒……」
若是惠兒真逃離了知州府,又怎會不在家中?
柳弘屹心裡不禁在想,是不是妻子已被革離君秘密處決。
他不悔,但卻痛恨自己,為何不早早將惠兒他們送走。
「老爺!」
這時,門外忽地響起聲激動的喊聲。
柳弘屹猛地怔住,回頭去看。門外那人正是希逸那小子。
希逸跑過來,「老爺,您回來了!仗打完了?」
柳弘屹眼中爆發出神采來,死死拽住他的手腕,「夫人呢?夫人呢?」